第五十三章(1 / 2)

吃過早飯,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肖安的頭暈症狀明顯好轉,看著肖翠收拾著碗筷,肖安也幸福得笑了。以前吃飯總是草草了事,沒想到這次和自己的女人一起吃飯,卻別有一番滋味。以前總是自己的警衛員小劉收拾碗筷,他馬上起身投入到工作之中。現如今看到肖翠晃動著身子擦拭著桌子,肖安倒願意坐下來休息一會兒,享受一下這難得的愜意時光。“肖司令,我可以進來嗎?”門外有人說。“是正馨,我去開門。”肖安這才起身,而肖翠也端起了碗筷,朝著門口走去。“正馨啊!真是不好意思,昨晚喝過了頭,部隊的事情麻煩你了。”肖安說。“肖司令,你們既然要談工作,我就不打擾了,正好去洗碗。”肖翠說。肖安點點頭說:“行,你去忙你的吧!”黃正馨則對著肖翠神秘的一笑,順便的意思是打招呼。“司令,尤參謀長他們正在白石嶺打阻擊,他發來電報叫我們盡快向北部山區轉移。當然這個事情還是要你來定奪,所以這次我就是來找你來商量的。”黃正馨把手中的電報遞給肖安。肖安把黃正馨迎到屋裏坐下,並親自給她倒了一杯茶。他從黃正馨那裏詳細地了解一下尤銀虎等人的兵力情況,還知道了湖口畈的防禦工事也在構造之中,並且醫療隊已經做好了撤退準備。肖安習慣性地站起身,把手背到身後,並踱起了步子。“肖司令,時間不等人啊!你快拿個主意啊?”黃正馨喝了一口茶後說,她明顯有點急了。何止是急那麼簡單,黃正馨更擔心尤銀虎兄弟的安危。“說說你的意見唄!?”習慣征求參謀長意見的肖安,這次主動問起了黃正馨。黃正馨說:“我不同意向北部山區轉移,我要等尤銀虎,等尤參謀長他們回來。”黃正馨雖然極力隱藏她對尤銀虎的擔憂,但還是難免在說話時表露出來,而肖安早就看出了尤銀虎的心裏,也裝著這位行事很嚴厲的政訓處主任。“我看咱們也不能撤退,更不能坐以待斃,咱們應該像上次偷襲平崗鎮一樣主動出擊,主動消滅敵人,才能有效保存自己。”肖安站定後說。黃正馨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問:“肖司令,你快說,咱們應該怎麼辦?”肖安微微一笑說:“不急,走,咱們回司令部。”在司令部裏,一營營長譚遠山和二營營長李至勝已經等候多時了,他們在昨晚的宴會上不敢多喝,也沒有那麼多酒讓他們盡情暢飲。譚遠山營長看到肖司令麵帶微笑地走進來,馬上很輕鬆地開玩笑說:“嘿!新郎官,昨晚洞房花燭夜,過得怎麼樣啊?”?李至勝營長馬上蹭了蹭他,並小聲說:“政訓處主任在後邊呢!”於是,譚遠山就不好意思繼續“放肆”了。“好小子,你們昨晚給我使勁灌酒,到現在我的頭還暈著呢!”肖安坐下來說,“你們也別站著了,快坐下來我們一起開個會,研究一下目前的形勢。”黃正馨也坐下來,把電報傳給他們看。譚遠山和李至勝這時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們為尤參謀長親自帶兵打阻擊而深感佩服。帶著更大憤怒的中國軍人,憑借“地利人和”的優勢,再次打退了日軍的這一輪衝鋒。尤銀虎抱著張少芬的屍體痛哭流涕。盡管他不愛他的表妹,不愛這個女子,不愛他的結發妻子,然而當真正失去時,尤銀虎記起曾經與張少芬小時候一起玩耍的一幕幕,他不禁揪心的難受。張少芬這時才靠在尤銀虎的胸口,而她卻再也感受不到她“虎子哥”的溫暖了,她頭上的那朵映山紅已經打焉了。這個可憐的女子,在嫁入尤家前,父母就先後離世,可是不曾想嫁給自己最喜歡的表哥,卻得到了冷落。她到死還是一個沒有被男人碰過的處女,她寧可夜裏獨自咽下苦澀的淚水,也絕不向村裏別有用心的人妥協。尤銀龍也為自己的表妹兼弟妹的死感到難過,但人死又不能複生?他又有什麼辦法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更多的弟兄吃飽肚子,讓他的弟兄們在開槍時,在與鬼子拚刺刀時更有勁一些。尤銀龍吩咐士兵把張少芬帶上來的饅頭和飯菜分給大家吃,他也用已經破了一個大缺口的飯碗舀了半碗米飯,夾了一點菜,送到尤銀虎麵前。“吃點吧!虎子,人死不能複生,吃飽了好為少芬報仇啊!”尤銀虎雙目無神地搖搖頭,“你吃吧!我沒胃口,吃不下。”“多少吃一點,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空著肚子還怎麼打勝仗呢?”尤銀龍把飯菜遞給了旁邊正在啃饅頭的警衛員周明。他也顧不上那麼多,從尤銀虎的懷裏抱起張少芬的屍體,向旁邊走去。“活著的時候,你不好好珍惜,人死了,你再怎麼抱著又有什麼用。”尤銀龍把張少芬的屍體抱到戰士的屍體堆放處了。那個壕溝裏已經躺滿了新四軍和國民黨軍的屍體,兩方屍體混放著,已經分不開了。尤銀龍輕輕地把張少芬的屍體放在地上,說到:“少芬,你就在這兒好好睡著哦!這些都是表哥的兄弟和戰友,你們在一起安息吧!他們不會欺負你的。”警衛員把飯菜遞給尤銀虎說:“參謀長,你就吃點吧!如果你不吃飯,嫂子泉下有知也會很傷心的。”尤銀虎望著那個破了一個缺口的飯碗,再看看附近啃著饅頭的戰士。他能想象出張少芬為了給他們送吃的,花了多大力氣,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多麼不簡單。尤銀虎攤開手掌,那個銀元又回到他的手裏。張少芬臨死前把銀元塞進了他的口袋,她要讓自己的丈夫明白,她上來送飯不是為了這一塊銀元,而是為了使尤銀虎回心轉意做她的新郎,讓自己做他的新娘。尤銀虎把銀元重新遞給周明,“小周,好好把這錢收著,這是少芬用命送上來的。”周明接過銀元,放在上衣口袋裏,並係上了扣子。尤銀龍接過飯菜,含著眼淚狼吞虎咽起來,他終於決定吃下這些飯菜,這些一個女人用生命送上來的飯菜。臨近中午,吃了早中飯的戰士們精神抖擻,準備迎接日軍的下一輪進攻。四月份的陽光不甚熱烈,曬著人周身感覺暖暖的。山野上的映山紅也在陽光照耀下,盡情地綻放著,綻放出它美麗的容顏。“中佐閣下,我們不如放過這批支那軍人。去尋找湖口畈和支那軍人的首腦機關決戰吧?”一名日軍少佐對自己的指揮官野田說到。“八嘎,支那軍人如此頑守那個山頭,湖口畈一定就在這附近。隻可惜我們攜帶的地圖沒有標出來。”野田中佐如此說到。要說日軍中佐自欺欺人一點兒也不為過,因為他知道對麵的敵人絕非湖口畈軍隊的全部,很有可能是來拖延他們前進的步伐。日軍中佐為了證明他的判斷沒有錯,下決心所有人,包括還能走路的傷員向中國軍隊的陣地發動最後一次攻擊。從目前情況來看,處於不利局麵,很有可能全軍覆沒的正是尤銀虎和尤銀龍的部隊。日軍裝備精良,他們每個士兵的彈藥十分充足。盡管已經發動三次衝鋒,但是日軍的戰鬥力依然存在,建製還是完整的。“給旅團指揮部發報,我們已經與湖口畈的敵人對戰了三個回合,即將與敵人展開決戰。寧可全體皇軍玉碎,也再所不辭。”野田口授命令,叫通信兵給華和城的最高指揮官發報。“中佐閣下,我們要不要請求支援,或者迂回到這座山頭的背後,給敵人一個突然襲擊呢?”那個日軍少佐再次建言獻策。狂妄的野田並不希望別人對他指手畫腳。“命令所有人,包括能走動路的傷員,向支那陣地進攻。”野田沒有理會少佐的建議,抽出軍刀,揮舞著指揮所有人向前衝鋒。頓時,白石嶺上前方的山坡上,就像遭了災似的,成群結隊的“蝗蟲”向中國軍隊襲來。“所有上刺刀,準備戰鬥。”尤銀虎一聲令下,戰士們紛紛抽出刺刀,準備與日軍同歸於盡。他們的子彈已經打得差不多了,有的戰士還在戰壕沿上擺起了石頭,就準備在日軍衝上來時砸下去。日軍踏著大步子,一點點地向中國軍隊的白石嶺陣地逼近。武士道精神鼓舞著這些日軍,倘若戰死,就是為天皇盡忠。況且他們的長官也拿著軍刀,跟在後邊,這是對他們最好的精神鼓舞。日軍中佐野田雙手緊握軍刀,像一個武士一般慢慢向前走著,還大喊著:“為天皇陛下盡忠的時候到了!”“報告中佐,旅團指揮部發來急電。”一個背著電台的日本通信兵說。野田接過電文掃了一眼,氣得把電報紙揉成一個團,狠狠丟在地上。“所有人聽我命令,全速撤退。”野田的話像一道閃電,讓周圍的人的聽覺神經有點吃不消,剛才還嚷嚷著要為天皇陛下盡忠呢?怎麼敵人還沒開槍,就下令全部撤退呢?野田中佐沒有給他的部下太多的解釋。那些先期受傷的日軍倒是十分樂意撤退,原因很簡單,肉體的痛苦需要藥物來治療,而非精神來引導。“日軍撤退了,兄弟們,我們勝利啦!”通過望遠鏡觀察到這一結果的尤銀龍,向所有人呼喊著。頓時,無論是新四軍,還是國軍部隊,無不為這一次的聯合作戰的勝利而歡呼雀躍,戰友們互相擁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