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的時間還遠著呢,你千萬不要亂動啊!如果讓傷口裂開了,就不好辦了。”穿著白大褂的顧醫生看到黃正馨終於醒了,於是馬上叮囑她。接著,他就小聲叮囑肖安和肖翠,不要和病人說過多的話,說完後就走出去了。黃正馨終於張開了眼睛,看到了這個明亮的世界。在這間簡陋的帳篷裏,住著兩個傷員,還有三個人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黃正馨依然感到有些頭暈目眩,她剛才隱隱約約地聽到了有人叫她,“正馨,你醒了?”“正馨,你好點了嗎?”但在她腦海深處,隱約記得有一個人把她背著不要命的奔跑,她靠在那個男人的光膀子上,嘴巴接觸到了一股鹹鹹的味道。她努力睜開眼睛,才發現那個男人靜靜地躺在她右邊的擔架上,嘴唇白白的沒有一絲血氣,還有很多死皮。“我這是在哪兒啊?”黃正馨用很虛弱的聲音問到。“正馨,這裏是新四軍遊擊縱隊臨時駐地。你現在身體還很弱,不要多說話啊!”肖安牽了一下她的被子說到。“你是肖團副?”黃正馨的聲音有些顫抖。肖翠馬上用手順了一下黃正馨額前的頭發,馬上說:“他現在是我們遊擊縱隊的司令……”肖翠還準備說什麼,肖安卻馬上清了清嗓子,示意他不要說什麼。“那我去打杯水,給你和虎子哥喝。”肖翠說完後就走開了。現在隻有肖安站在黃正馨和尤銀虎中間,他轉眼看看還處於昏迷期的尤銀虎說:“這個帳篷裏就你們兩人,比較安靜,你們都好好休息。剛才出去那位姑娘是我們縱隊唯一的女看護工,她負責照顧你們,有什麼需要,你都可以和她說,她叫肖翠。”黃正馨“嗯”一聲。肖安說完後轉身準備走,黃正馨卻說:“肖團副,你不要走。你給我講講事情經過吧!”“正馨,如今你還未痊愈,不能多說話,要多休息。”肖安轉過頭說。這時看到肖翠左手端著一個洋瓷缸,欣喜地走了進來。肖安一把拉住肖翠的右手,就把肖翠牽出了帳篷。“你幹嘛啊?這麼多人看著。”肖翠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鼓著嘴說,但眼神分明有一絲喜悅。肖安則湊到肖翠的耳朵旁說:“你不要在正馨麵前提黃正德團長的事兒,也盡量不要提我這個司令和原來的副團長等稱呼問題。這樣會影響她的心情,對她的傷口愈合也不好。肖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舉起洋瓷缸:“喏,我在炊事班那裏搞了一點糖,他們還說這時傷員補品呢!我泡了一點糖水,去喂給他們喝。”肖安點點頭說:“這就對了嘛!”但他心裏想,這個傻丫頭,一個昏迷,一個不能動彈,怎麼喝糖水呢?肖翠機靈的把手一揚,展示著兩根棉簽。肖翠搬來一個馬紮,坐在黃正馨旁邊。“你叫正馨吧?你應該比我大,以後我就叫你馨姐吧!”黃正馨微微點點頭。“馨姐,這個稱呼多溫馨啊!”黃正馨微微一笑:“你叫肖翠吧?”肖翠馬上點點頭:“嗯!你直接叫我肖翠就行,這是我的新名字。你肯定又渴又餓吧?來,馨姐,我喂你喝點糖水。”肖翠把棉簽蘸在瓷缸中的糖水裏,向黃正馨湊過去。黃正馨卻輕輕地搖搖頭,“我不喝,你給老尤喝吧!”她的眼神側過來,望著一動不動的尤銀虎。“你說的老尤就是虎子哥吧!唉——他為了救你,可是拚了命了。背著你跑回來不說,還為你輸了那麼多血。要不然……?”肖翠話說了一半又咽下去了。“要不然怎麼了?”黃正馨轉眼看著肖翠問。“總之啊,你流了很多血,現在你身體裏的血有一部分是虎子哥的呢!”肖翠轉了一個彎說到。黃正馨這才頓悟地說:“哦!那你快去給他喂點水吧!你看他嘴唇都幹了呀!”肖翠這時又轉過身,把馬紮稍微挪了一下,把棉簽上蘸的糖水往尤銀虎的的嘴唇上塗抹著。黃正馨側過頭看著尤銀虎,此時她還不知道老尤的全名,但她能夠看出這個小夥子身上透出的那股堅毅的力量。黃正馨想側著身體,但她沒有力氣,而此時的麻醉藥效已經過去,疼痛襲來,黃正馨再次閉上眼睛昏睡過去。小何再次被捆綁在了那個十字木架上。餓了一晚上外加一上午,他已經沒有一絲氣力,身體無力地吊在架子上,而不是站在地上。日軍中佐昨晚找了一個日本藝妓,鬧騰了一夜,死沉沉地睡了一上午。那個日本藝妓先是為中佐等軍官獻上了一段優美的霓裳羽衣舞,接著還為這些人彈奏了三味線,為他們飲酒助興。後半夜,其他軍官紛紛退去,隻有那個中佐還不肯離開。那個日本藝伎念中佐打下平崗鎮勞苦功高,主動為大日本帝國的聖戰獻身。日軍中佐聽趙大猛彙報,昨晚審訊毫無結果,但已經將嫌犯抽打得皮開肉綻,詢問中佐下一步的指示。中佐對於趙大猛的能力表示懷疑,但是為了體現他對趙大猛衷心的肯定,同時想親眼見見這個寧可被打死也不開口的中國硬骨頭,遂決定親自審訊,由趙大猛在一旁協助。趙大猛點頭哈腰,伸著手將日軍中佐引路到審訊室。日軍中佐走到小何麵前時還打著嗬欠,他捏著鼻子看了看這個滿身血汙的中國人。“嘿!支那豬,你醒醒。”這句中文還是他從翻譯官那裏剛學會的。“太君,讓我來弄醒他。”趙大猛走過來,揪住了小何亂糟糟的頭發。接著第一個屬下端上來一碗水,趙大猛喝了一口,使勁往小何的臉上一噴。中佐馬上躲開,卻發現這個中國人還沒醒。趙大猛把嘴一抹:“媽了個巴子,噴水還不見效了啊!拿我的皮鞭來。”第二個屬下馬上把鞭子遞過去。趙大猛使勁抽在小何的頸上,小何這才痛苦地醒過來。趙大猛正準備再反抽一鞭子,日軍中佐馬上上前一步,說到:“動刑的不要。退下!”趙大猛馬上收起馬鞭,連連後退道:“是是,太君。”“你的,隻要交待你們到此地運走了什麼,我就可以放了你,還會給你賞錢。”日軍中佐說到,翻譯官還在旁邊翻譯到。小何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日本軍官,憤怒的眼神出現了。他掙紮著站起來,似乎要擺脫身上的束縛一般。“放開我,你們這些日本強盜,日本走狗!”日軍翻譯馬上把原話翻譯給了中佐聽。“要放了你很簡單,隻要你老實交待問題。”日軍中佐仍很饒有耐心地問到。“小鬼子,你別費勁了,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我絕對不會當叛徒的。”小何這次不再沒命的呼喊,因為他知道那是徒勞的,還會白白耗費他的氣力。“中佐看著身邊的四個漢奸微微一笑,轉而說到:“我們到中國是來幫助中國的,建立大東亞共榮圈是我們的目標。大日本皇軍為了表示中日親善,現在可以放開你。”說完,他就把手一揮,示意趙大猛等漢奸給小何鬆綁。趙大猛等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卻又不得不遵守命令。小何的繩子解散,他像一根熟麵條一樣癱軟地坐到十字架下,背部靠著豎著的木樁。日軍中佐彎下腰,看著小何沾滿血汙的衣服,他想從衣服上發現蛛絲馬跡。然而正當他彎下腰時,小何猛地抬起頭,像一頭蘇醒的豹子一般,朝著日軍軍官撲去。同時,在那一瞬間,日軍中佐的皮靴重重地踢在小何的胸口上。小何跌倒在地,捂著胸口,嘴上流出了濃濃的黑色鮮血。“給我狠狠地打,竟然敢偷襲我,看你招不招?”日軍中佐頓了頓腳說。這殘暴的侵略者,竟然嫌小何胸前的鮮血弄髒了他的鞋底。趙大猛等人趕快湊上去,又是鞭子抽,又是腳踢。日軍中佐還嫌打得不夠重,命令在門口站崗的日軍士兵,也參與毒打中來。日軍的槍托狠狠地砸在小何的身上,小何痛得滿地打滾。翻譯官看到這殘暴的一幕,勾著頭不忍正視。他終於說出了“求情“的話:“中佐閣下,這樣打下去,他會死掉的。到時候就沒有你要的情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