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了X以後,我把咖啡館交給倪潔,回到了四川。
父母年紀已經大了。
我本來想過在T市買套房子,再等兩年,就把他們接過去。
但他們眷戀家鄉的土地,舍不得生於斯、長於斯的地方。
這樣也好……
我現在不再看電影電視,也沒有寫書的激情。
我喜歡上了看書。沒有事的時候,我就泡一杯茶,坐在家裏的陽台上,看史書。
中國史、世界史,我一個字一個字地看。有時候也會看看人物傳記。
觀察古往今來的人們的生活,讓我驚異地發現,那些平凡的小人物也好、非凡的大人物也好,生活中都少不了波折與坎坷。
很難找到一個真正平平淡淡活到老的人。
人是如此脆弱,即使再平淡的生活也免不了會有挫折。
然而,再多的挫折也無法奪去人們的鬥誌。人的適應性如此地強,他們總能從哪怕一條縫隙裏鑽出來,就像最柔韌的植物一樣,找到自己的空間,去分享陽光與雨露。
這就是人的本性,求生的本能。
我也曾經想過,如果當初,沒有認識X,我的生活會是什麼樣?
我會過著單身的生活,活在自己單純的生活圈子裏,享受著單純的快樂。
我會在光影中留連,從那些虛構的生活中感受我不曾體會過的人生。
有時候,我會寂寞。有時候,我會孤單。
但就和那些植物一樣,我總會找到自己的光和雨露。
也許等我老了,會和謝淇生活到一起。
有我在,就沒有林曉東什麼事了。我這樣想。
我和謝淇會作個伴兒,她繼續過她小資的生活,我繼續過我夢幻的生活。
林曉東會另外找個女人,和那些植物一樣,他最後也會找到自己的生存空間。
這又何嚐不是一種理想的人生?
然而,我們回不到過去!
也不需要。
隻要一想到X,想到與他經曆過的那些生活,苦也好,甜也好……我就知道,哪怕要經曆再多的艱難,我也願意拿出一切,再換一個與他相識的機會。
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當年我沒有勸他回到影視圈又會如何?
我們會在澳洲買個農場,那樣,就能幸福地生活了嗎?
當然不!
痛苦在哪裏都是人生的必然,誰也不能避開。
這和地點沒有關係,和生活方式也沒有關係。
這是人類的宿命。
我想到,正是寄情事業,X才沒有被過去的魔影播弄,找到了他人生的意義。
這樣想,我就覺得很欣慰。我會笑著想,那個時候,我說,要給X幸福。也許,我還是做到了。
是的,我成全了他的天命。
也許,這就是我們相識的原因。
有一天,等父母安然終老。
那個時候,我想,我會去找X。哪怕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會再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