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睿聽了焦叔的話,覺得有些奇怪:“焦叔這鮫魚怎地聽起來這麼邪氣?”焦叔描述這魚的香氣有些奇怪,不像是食物而像是殺人的毒藥。
“邪氣?那倒是沒有鮫魚就是太香了,它的香氣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魚肉裏的毒。不過馮大夫你也別擔心,這毒是毒不死人的,隻是能讓吃過鮫魚的人或者海魚之類的吃不下其他東西。”焦叔夾了一粒鹹香酥脆花生放在嘴裏慢慢的嚼著。
“是毒的香氣?”馮睿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喝了杯中的酒,剛剛還香氣濃厚的白酒,這回到了口中就變得如同白水一樣寡淡無味。
“馮大夫這酒是不是不香了?”焦叔笑的有些古怪。“這還是上好的老酒,要是喝一般的清酒怕是你這會兒都不能入口了。”
馮睿看了看手中的酒盅,苦笑道:“這魚還真是有趣……”
“當然不一般,傳說這魚是鮫人的鱗片所化,自然不是凡品。”焦叔放下了筷子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和馮睿說道。
“鮫人的鱗片?”
焦叔的臉在搖晃的燭火下顯得有些陰沉,臉上深深的皺紋更是顯得可怖,燭火隨著馮睿和焦叔的呼吸不停的晃動著,屋中的光線也是有些昏暗不明。焦叔的低語有些像是午夜林中的狐語,似人非人卻又讓人毛骨悚然。
“沒錯,海邊的人家都聽過這種故事,這鮫魚是鮫人身上脫落的鱗片所化,不然它身上這詭異的香氣之毒又要怎麼解釋?”焦叔用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桌麵的一角。
馮睿聽著那規律的敲擊聲:“要是這麼說來,這世上是否真的有鮫人?”
焦叔聽見這話,臉上的笑意一斂,眼神也變得有些飄忽不定:“鮫人麼……”
馮睿抬起了頭,定定的看著焦叔的眼睛:“焦叔,這世上有鮫人對吧?”
焦叔仿佛被馮睿的眼神蠱惑了:“當然這世上,自然是有鮫人的。”
“您見過對麼?”馮睿的聲音溫和,像是一陣迷霧籠罩在這小小的鬥室之中。
“見過,我見過鮫人。”
——
焦叔年輕那時這裏還隻是一個小小的漁村,並沒有這座小港口,村中的人也並不多,所有的人家都是靠打漁為生。
晨起出船,黃昏歸家。一年四季都是靠海龍王賞口飯吃,村中的村民日子雖然都過的清苦,但是相互之間也都熟悉,誰家中要是有什麼事都會相互幫忙出力。
焦叔現在還會時不時的想起,兒時不想在家中吃飯,就抱住一個粗瓷大碗到鄰裏家中吃飯的情形,不止是焦叔,那時漁村中所有的小童都是這般。
焦叔年紀大了些就和父親出海打漁,本來焦叔以為和父輩一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年年歲歲飄在海麵上,就會是他的一輩子。
那天夜裏正下著大雨,焦叔的父親發起了高燒,焦叔的母親急的不成樣子,一個婦道人家卻是不好晚上出門去村醫那裏取藥。
母親就喊醒了焦叔:“兒啊,你爹爹他現在有些發燒,身上都打起了擺子,你快去村醫那裏取些藥草,這是錢你拿好。路上小心些快去快回。”
焦叔聽見母親這麼說,心裏也著急了起來,父親是家中頂梁柱要是一旦倒下了整個家就完了,就趕緊穿上了衣服。披上了蓑衣,拿好了母親遞上的幾枚銅錢,深一腳淺一腳的向村醫家走過去。
村醫雖然說是大夫,其實也隻是一名學過一點粗淺藥理的赤腳大夫,村裏要是誰有個什麼急病就去他那裏取點藥應急,要真是真是有什麼重病,就隻能把病人用板車拉著去鎮上瞧病了。
焦叔家離村醫住的地方並不遠,不過一會兒的工夫就到了。焦叔站在村醫家門口就聽見村醫養的狗在叫,焦叔伸出手敲了敲潮濕的門板,院中的狗叫的聲音更大了。
不一會兒就聽見院中傳來一個男人低啞的嗓音:“你莫叫了!”那狗低低的哼了幾聲就沒了聲音。
“誰啊?”村醫一邊走一邊大聲問了一句。
“大夫,是我,老焦家的,我爹發燒了,我娘讓我到你這裏取些藥回去。”焦叔抹了一把眼睛前的雨水衝著院子裏的村醫大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