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皮草(完)(2 / 2)

我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老五你沒事?這真是太好了!簡大哥呢?杜曉方麼?他們都在麼?”我的語氣帶著掩不住的欣喜,說完之後我看向四周,發現幽暗的小屋中隻有我們兩個人。

“怎麼我換了一件衣服就認不出我了?”“老五”摸著臉頰哈哈大笑。

我向床裏縮了縮,警惕的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卻是不知誰那天說我,是個大好人,誇我們府上是良善之家。小哥,你可真是善忘啊!”

我心中忽然想起我投宿的那天對那人說過的話:“你是老黃!!你把老五的皮……”

“換了件衣服罷了,我家主子說我做的不錯,這衣服便賞給了我。小哥,你且看看,我穿著衣服合身不合身啊?”老黃得意洋洋的笑著。

我怒火中燒撲上去和他扭打,卻被他扔在地上:“你們這群畜生!”

“小哥這句話說得可是沒錯,我們確實是畜生。”老黃冷笑了一聲,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我家主子,讓我告訴你一聲。你帶了足夠的好皮子回來,你自己的皮子便還給你。如果不然,你就這幅麵孔活下去吧!”

說完老黃負手離開,留下我一個在屋中。

“什麼皮子……”我迷茫的看向四周,發現我隨身的竹筐放在床邊,我跌跌撞撞的爬過去了,從裏麵掏出販賣的青銅小鏡,借著屋中昏暗的油燈,在迷糊的鏡中我看見了……

蒼老的皮膚,和藹的麵容——這是老黃的臉。

我放下鏡子摸著臉苦笑著,估計這就是我一輩子都逃不開的噩夢。

——

皮翁說完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怎麼樣,我這故事說的不錯吧?”

“您這故事說的分外精彩曲折。”馮睿拿起茶壺給皮翁斟滿了茶水,臉上掛著微笑稱讚道。

“就是個故事罷了。誒,人年紀大了就愛疲乏,我這故事說完了,我得去休息休息了。不知我這要住那一間啊?”皮翁站起身拎起了地上的竹筐,穩穩當當的背在了背上。

“您樓上請,樓梯口左轉第三間。”馮睿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好叻好叻,我上樓休息。這鬼天氣又陰又沉的,我這把老骨頭都經受不住咯……”皮翁一邊說著一邊向樓上走去。

樓下的眾人聽著皮翁上樓的腳步聲,一時之間也無人說話,直到皮翁關上了客房的門,大廳中那股莫名的壓抑才消失不見。

馮睿看了看樓上的房間:“這人太危險了。”

胡酒從馮睿的懷裏跳上了桌子,舔濕了爪子捋了捋頭頂炸起的白毛:“可不咋地,嚇人舞道的這老頭。瞅見他我就想炸毛。你瞅瞅你瞅瞅,我頭上這毛都捋不下去了!”

馮睿好笑的看了胡酒一眼:“你這點膽子啊!今兒,怎麼又過來了?”

胡酒有些不好意思的抬爪揉了揉圓滾滾的小肚子:“那個啥,我家老祖宗說我太能吃了,到你這嘎達(地方)呆幾天。”

紅菱從胖嬸的肩膀上抬起頭,看著胡酒惡狠狠的說道:“你這偷兒,怎麼又來了?這次不偷東西了,就是過來蹭吃蹭喝了吧?上次你弄壞了我的頭飾,我還沒找你賠呢!”

“啥玩應啊?你說你個小丫蛋長得這麼俊(zun),說話咋這麼不講道理呢?跟我舞舞玄玄的,剛剛那老頭在的時候你咋不這麼精神呢?”胡酒用兩條後腿撐著身子站了起來,另外兩條腿插在腰上,尖尖的小嘴一張一合,一口流利的東北味大叔音就冒了出來。

“還說我!你的毛都炸起來了,還要用口水捋,你最惡心了!”紅菱挽著胖嬸的胳膊,對著胡酒吐了吐舌頭。

“我是狐狸,我有理!我幹啥都萌,你造不!我幹啥都萌!!”胡酒轉過身用蓬鬆的尾巴對著紅菱。

大廳裏熱熱鬧鬧,胖嬸織著毛衣,賬房也微笑著看著鬥嘴的兩個孩子。馮睿笑著抬頭看向客房,左邊第三間客房的房門上開著一天小小的縫隙,裏麵黑漆漆的一片,馮睿眯著眼睛看見一隻渾濁的眼睛透過細小的門縫看向大廳。

馮睿勾起嘴角對著那隻眼睛的主人微微笑了一下,抬起左手揮了揮,隨後那條門縫慢慢的合上了。馮睿諷刺的一笑,一個膽小怕事貪生怕死之輩,有什麼權利奢求溫暖呢?那隻竹筐裝著的都是些上好的人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