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們到了之後,看見鄰居親戚都站在那裏,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惶恐和不安。這是士兵走了過來,手裏拿著機槍對著手無寸鐵的村民。
幾十個士兵走進人群,帶走了村子裏長得清秀的姑娘,甚至還有懷著孕的女人。
沒有人敢說話,每個人都像活下去,亂世裏活下去已經花光了人們所有的氣力,正義善良憐憫都是無謂的東西,隻能丟棄。畢竟隻要活著就有希望,哪怕這希望是用了無辜人的性命換來的,沒人能說出是對是錯。
士兵告訴村民可以回去,所有人都麻木著神經,向家裏走去。那些女孩子的家人小聲的哭泣著,卻不敢言語。
第二天,早起的村民在空地上看見了死去的女人們。他們悄悄的在一棵柳樹下掩埋了死去的女人。劉葉躲在人群裏,看著平時的朋友們在黑土的掩蓋下慢慢的消失,聽著她們家人的哭號和咒罵。摸著自己還跳動的心,也慢慢的哭了出來。
那天之後統治他們村子的那群士兵離開了,被欺壓的村民們詛咒那群士兵死在戰場上,可是詛咒又能換來什麼,神靈如果聽得見,那麼親人就不會死去。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過了不久。
劉葉的家鄉又恢複了平靜,村口的那顆柳樹上被係滿了紅色的布條,綠色的樹葉和紅色的布交纏在一起。
劉葉站在樹下看著神色麻木的村民,伸手摸了摸那顆柳樹。樹幹帶著微微的溫度,劉葉低頭抹去了眼淚,在樹上係上了一條窄窄的紅布。
慢慢的村裏人開始喊那棵樹——柳娘娘,村民也慢慢的開始忘記了曾經的傷痛和無奈,也忘記了死去的親人。
時間就和流水一樣,還沒等人抓住它,一切就已經物是人非。以前小村莊不見了,但是柳樹,還有樹下的屍骸還在。
柳樹依舊枝繁葉茂,樹上的紅布有的已經褪色,有的剛剛懸掛上去還是鮮豔的紅。人的一生太短暫了,留不住的太多,想要的太多。
村莊沒有了,柳樹生長的地方變成了城市。柳娘娘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用處了,它還擋住了修路的工程。
那天夜裏,柳娘娘被人用電鋸伐倒,發出轟隆的一聲,樹上掛著的紅布也砸在塵土上。沒有去關心,他們說這是封建迷信,是要不得東西。
第二天動手伐樹的人,死在了河裏。那時正是初冬,河水剛剛薄薄的封上了一層,那人下班之後和同事喝了些酒。
他和一個同事住的很近,就一起步行回家。走到河邊一個穿著綠衣服的小孩子搶了他手上的包就跑了,那人跟著追了過去,綠衣服的小孩跳過河邊的欄杆跑到了河裏,踩著薄薄的冰,揚了揚手上搶來的包,不停的嘻嘻笑著。
他沒聽同事的勸告跟著下了河,說也奇怪他一路走到河心,河麵上薄薄的冰居然沒有破裂。那人伸手抓住了挑釁的綠衣服小孩兒,回頭和同事說:“你看我抓住他了!”下一秒那人就掉進了河裏。
一個水花都沒有濺起,他同事嚇的酒醒了,跳到河裏救他。但是連那人的一片衣角都沒有摸到。
又過了幾天,在河裏冬泳的人發現了他的屍體,已經泡的膨脹了起來,手裏死死的抓著一枝柳樹枝,那柳樹枝上還緊緊的掛著他的包。
這事情邪性的很,沒有人敢提,他的同事隻是和上麵說,那人是喝多了然後掉下河去淹死了。
這事情發生之後,沒有人在敢去動那柳樹,周圍的住著的老人撿了些柳枝回家供奉,黃色的紙牌位上隻寫著,供奉劉家上仙。
人死了,可是這路不能不修,為了搶進度,上麵特意從外省請了一組工程隊,要把樹根挖掉。好多老人都跟著勸,說繞一段路彎過去,不能再出事了。
沒人在意一群老人的話,外省請來的工程隊還是把樹根挖了,挖了幾天挖幹淨的最後一點根係。根係下什麼都沒有,幹幹淨淨的隻有當地特有的黑土。
工程隊的人也都好好的,安然無恙。過了幾天工程隊的隊長就回家去了,周圍的人就打聽了一下。
開始沒有人願意說,但是問的多了,也就神神秘秘的同人講了。隊長家裏出了事,兒子讓人綁架之後分屍了,凶手到現在也找不到。隊長的妻子在兒子死之後不久精神出了問題,瘋瘋癲癲的跑出去被幾個流氓強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