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見男人的皮囊也幹癟了下去,整個身體坍塌之後皮膚也變成了褐色的粉末,鋪散在客棧二樓的地麵上。空氣裏到處彌漫著鐵器鏽蝕後的味道,夾雜著濃厚的血腥味兒,讓人作嘔。
“這到底是什麼?這是怎麼回事……”白文軒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眼前的一切在他看來太過詭異了。
過了一會兒,手裏提著一盞青銅宮燈的馮睿,緩步從樓梯上走了上來,看見地上的屍體和褐色粉末,無所謂的說道:“這可是夠紅菱收拾一會兒的了。”
“馮睿!這是怎麼一回事兒?!”白文軒終於緩過神來,衝著馮睿大聲的質問道。
“小白你不是要知道真假麼?”馮睿卻沒有回答白文軒的問題,“剛剛變成鏽粉的是在你之前來的一個客人,黑冊子的。死在地上的,是白冊子的。他們其實講的是一個故事。一夥盜墓賊,起了內訌之後去了一個奇怪的墓穴,有幾個人活了下來,不過現在全軍覆沒了。”
白文軒呆滯的看著馮睿胸口一起一伏,張了張嘴卻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們兩個人,說的都不是真的。因為第三個活下來的人和我說,財神根本沒有帶著錢偷跑,他們幾個隻是積怨已久分贓不均才殺了財神。那座墓消息確實也是財神帶回來的。剩下兩個人說的都是謊話罷了,做了虧心的是還想讓自己的心裏好受一點。可笑。”馮睿一臉的嘲諷,越過那一灘鏽粉,走到屍體旁邊仔細地看了看屍體的臉。
“那第三個人呢?那個墓呢?”白文軒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顫抖著問道。、
“第三個人?你是說學者?他也變成鏽粉了啊。”馮睿笑了起來,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點扭曲,“紅菱還因為他擦了好久的地板呢。”
馮睿用手摸了摸手上宮燈精致的青銅手柄:“墓裏的東西,本來就帶著鏽骨的咒術,但是隻要死亡一定數量的人,咒術就會自動失效了。這麼漂亮的東西,埋沒在黃土裏多麼可惜。”
白文軒向前一步追問道:“馮睿你什麼意思?”
“財神的消息是我給的。真沒想到,他們幾個半路出家的貨色,還能把東西從墓裏帶出來。怎麼樣這燈,是不是很美?不過上麵帶著,讓人的血肉腐朽成粉的咒術。”馮睿提起燈在白文軒的眼前晃了晃。
“你…這可都是人命啊!你怎麼能這麼做?”白文軒上前幾步抓住馮睿的肩膀,用力的搖晃著,想要看清這個冷血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平時沒心沒肺的朋友。
“可是這幾個人,都是盜墓賊啊,他們也殺了自己的兄弟。既然沒有人能製裁他們,為什麼我不能利用他們?
我說過,鏽骨這種咒術如果沒有貪念不去觸碰,就是個笑話。他們自己貪婪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金越騙了另外幾個人去拿了隨葬品,現在被人殺死在這裏,也是他自己活該。”馮睿冷漠的看著地麵冷哼了一聲。
“但,善惡不是這麼劃分的。”白文軒歎了一口氣。
“我心裏沒有善惡,我的世界也不需要善惡。文軒,這一切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麼?”馮睿低頭摸了摸宮燈。
“我隻是希望你能……”
“文軒,走吧。還有很久才天亮呢。”馮睿吹熄了宮燈,向房間走去。
“馮睿我隻是希望你能放下心裏的執念。”白文軒低聲的對著馮睿的背影說了一句,然後猶豫了一下白文軒,穿好了衣服,從客棧的大門走了出去,外麵月色正好。
樓下小套間的門被推開來,賬房從門裏走出,身手敏捷的快步上了樓,悄無聲息的把金越的屍體拖下了樓。地板上的血跡慢慢消失無蹤,隻剩一下一灘褐色的鏽粉。
不久,客棧的夜燈也熄滅了,好像這一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切就這麼歸於平靜。馮睿回到房間,看著手中的青銅宮燈,之後死死的看著門口。
白文軒並沒有回來,也許他看清了自己的本質,不想再麵對他了。馮睿就這麼看著門口安靜的坐了一夜,外麵從黑夜轉變成白晝,白文軒一直沒有回來,其實馮睿心裏是知道的,白文軒走了。
他失去了他這麼多年唯一的一個朋友。
黑和白本來就是不能夾雜的,他心裏總是帶著那麼一點微弱的希望。馮睿看了一眼冷冷清清的客棧,明天還是歇業吧。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