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魯楚強壓下自己過於滑稽的心情,語氣盡量平靜地說:“我並不是不相信你的能耐,我也知道你這段時間鬧得很轟,大家都知道了你這個人物,問題是你告訴我,一個軍妓,一個一天到晚隻能在慰安所內被千萬個臭男人壓,隻不過是那些大兵的泄欲工具的人,你怎麼上戰場?你用什麼方法才能夠去上戰場?”
穆桂英說:“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有敵人殺到慰安所來,就有機會了。我可以把他們打退。”
巴魯楚說:“小妹妹,你太幼稚了,敵人是不會殺到慰安所來的,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已經完蛋了,你也沒機會了。”
穆桂英說:“那我可以申請調上前線哪?,在戰場上邊慰安邊救護傷兵,一旦有機會,馬上可以跨馬揚刀,殺進敵陣。”穆桂英說這話時,怎麼說怎麼覺得別扭。以前在穆柯寨時,不論她說什麼,都不會有人懷疑,因為大家都知道她的分量,可是到了這裏:為什麼人家就不相信自己呢?我是真有這個能耐呀!……我這樣說到底有什麼意思?說到後麵,她都有點不願開口了,她覺得這樣強辯有點像是在貶損自己。
沉寂,一陣非常安靜的沉寂,巴魯楚估計沒料到穆桂英會說出這種話來,一時竟有點不知該怎麼回答。穆桂英如果真的申請調往前線,那麼,會怎麼樣呢?她會不會真的實現自己所想……
“你是被騙來做軍妓的,不是來上前線的,你應該搞清楚這點,他們在前線上不缺人,你不可能被調。”巴魯楚沉寂了好一會兒,這才說出這句話。穆桂英所說有點超出她的意料之外,不過饒是這樣,也還是改變不了她心頭這是癡心妄想的看法。一個軍妓竟然想爬上軍政大權的高位,這太不知自量了。
穆桂英說:“為什麼?他們當初招我來的時候,就說這是可以的。”
巴魯楚說:“他們當初是騙你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讓你乖乖上鉤。現在你已經上鉤了,他們就沒必要給你兌現那哄鬼的諾言,現在你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乖乖成為這些黨項大兵的一個泄欲工具。”
穆桂英麵紅耳赤地說:“不可能,你說的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我不相信!”凡是人,都會有這麼一個缺陷:絕不願輕易承認自己被人騙了,哪怕這事已經有很明顯的跡象,他(她)也還是寧願沉浸在虛幻的想象裏,而不願麵對嚴酷的現實。因為這等於是在否定自己呀。穆桂英現在就是這麼一種情形。
看著她這鑽進了牛角尖的死樣子,巴魯楚無奈地搖了搖頭:“那麼你就等著看吧,看你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我勸你,既然你有這麼大的能耐,還是趕快逃吧,別在這裏作踐自己了。”
穆桂英毅然決然地搖了搖頭:“不,我有我自己的夢想,人不能放棄自己的夢想,那是對自己的背叛。”真是春風吹拂楊柳綠,桃花落豔舞繽紛;年輕人總有那麼一種為了追求夢想而不惜付出代價的血性,這是所有人恐怕都會經曆的人生階段吧,也是人的生命中最原始的原動力,在這方麵,穆桂英比其他人都顯得更強。
既然話已說到了這種程度,那還能怎麼樣呢。巴魯楚知道,再說什麼都沒用了,於是隻好識相地住嘴。一時間,兩人都靜了下來,靜得屋內連一根針掉地上都聽得清清楚楚。
時間慢慢過去,等待逐漸消弭,到第八天上,穆桂英終於等來了她的第一個慰安任務:前去慰安幾個李元昊身邊的親信禁衛軍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