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旅行的意義(1 / 1)

小綠和胖琳牽著手走出了酒店。天已經蒙蒙亮了,三四顆殘星掛在遙遠的天邊,發出朦朧柔美的微光,東方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白色。小綠望著天空,停住了腳步。想起初遇時,他的純淨的微笑,陽光般照進自己的心裏。不是沒有想過天荒地老的,也不是沒有想過最終分開的,卻從不曾想過,他的離去竟是如此的狼狽。他往日的溫柔和體貼,此刻卻成為最諷刺的愚弄。滿懷感恩的得到,全心全意的付出,此時此刻隻餘下蒼白和荒涼。回頭看看這段自欺欺人的愛情,也許我愛著的,不是現實裏的那個人,而是愛上了愛情。

小綠怔怔地佇立在酒店門前,任早出的行人和車輛悄悄喚醒這座熱鬧的城。胖琳在旁邊,靜靜地陪著她望著天空。漸漸地,若有似無的白色中萌發出淡紅的光亮,這光亮越來越濃,越來越濃。突然之間,太陽像一顆橙色的散發出微甜味道的熱乎乎的糖果,縱身跳出了雲層,放出奪目的光彩。那光彩,如薄幕般傾灑在兩個姑娘的身上。這偶遇的日出,更像是一場莊嚴的洗禮,將兩個被生活打擊的委靡不振的姑娘深深地震撼了。“真美啊!”胖琳讚歎著望著小綠,小綠轉頭看著胖琳,脈脈不語。胖琳剛要問她怎麼了,隻見小綠放開胖琳的手,張開雙臂,衝著太陽大喊,“太陽啊,你可真亮啊!”胖琳差點一口血噴死在旁邊,張小綠,你好歹也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啊,平時也看些小說,甚至還能朗誦個詩歌神馬的,你這“太陽啊,你可真亮啊!”跟當年宿舍姑娘們一起吐槽的“大海啊,真他媽大”有什麼區別?早起鍛煉的大爺大媽聽見這慷慨激昂的“詩歌”,就姑且叫“詩歌”吧,都頻頻側目,有想要看熱鬧的危險欲望在空氣中飄蕩。一大早晨的,太丟人現眼了,胖琳伸手就把還要繼續喊的小綠拽住了,恰好一台出租車從旁邊經過,打開車門就把小綠塞進後座。司機師傅一愣,還以為這姑娘怎麼一大早晨就喝多了,還在這張開雙臂耍酒瘋呢。一看一個胖姑娘上車了,這下不怕喝多惹麻煩了,也就放心地一腳油門,朝小綠家的方向開去。

小綠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小雛菊吊燈,試圖安慰自己。胖琳說的對,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也永遠也留不住一個不愛你的男人。那種渣男,早走早好。可是,為什麼心裏還是鈍鈍的疼。小綠每隔一分鍾就抓過來手機,然後盯著手機逐漸暗下來的屏幕,生怕錯過電話或者短信,雖然清楚地明白胡大軍那個混蛋一定正在跟前女友同誌卿卿我我,但心底卻仍存著一絲最愚蠢的希望。小綠突然覺得自己是一尾擱淺的魚,在等待救贖與失望絕望中來回往複地沉淪。

下午,人事經理打來電話,通知小綠明天早晨9點鍾,南方航空的班機飛三亞。三亞,一直是公司定點培訓的城市之一,可小綠從來沒有去過,因為穆總不喜歡那個聞名遐爾的城市。人事經理說,本來這次投標是派Vivian去的,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臨時換成了小綠。如果是昨天,小綠一定會因為這個從天而降的大餡餅興奮地跳起來了。因為和許多北方姑娘一樣,她是那樣向往和喜歡大海,在她一個人孤獨失落的時候,在職場承受巨大壓力的時候,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小綠都想要去海邊走走。可是今天,唉,用一次失戀的痛苦換一次到心儀的城市出差,老天你太殘忍了。不過,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小綠從床上爬起來,強打精神把她心愛的小綠箱子從床底下拽出來,開始打點行裝。收拾衣服的時候,遇見胡大軍的,小綠就逼著自己裝作沒看見。這感覺實在太難受,於是便潦草的解決了戰鬥,以致於最後放進箱子裏的是哪幾件衣服都不知道。

感受飛機起飛的那種失重感,小綠慢慢地開始放空,不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在飛機上美美的睡了一覺,抵達鳳凰機場已經是下午4點鍾。傍晚,海水退潮消散,海邊遊泳的人漸漸多起來。小綠一個人沿著海岸朝著斷橋的方向前進。走著走著,腳下的路突然轉了一個彎,柳暗花明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腳下是波濤洶湧的海水,驚濤拍岸中看日落,頗有些美人遲暮的無可奈何。那小綠突然想起一個驢友曾經在遊記上寫道:旅行的意義,到底是自我救贖,還是自我放逐。是去陌生的遠方尋找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還是逃離現實的塵囂讓一切歸零。是一種對未來的覬望與躁動,還是一種在現實壓力下的爆發與抗爭。我們沒有勇氣離開,亦沒有勇氣留下,所以選擇旅行。我們對生活萬分疲憊,於是周密地謀劃著每一次出行,然後拖著更加疲憊的身體回到原來的生活。有可能是為了逃離,有可能是迎接,有時候我們隻是想看風景,有的時候是為了和想要的人在一起,還有的人隻是在路上。我們懷著五花八門的企圖在這條路上走著,任何一陣微風都有可能改變我們的方向,站在路口茫然失措。旅行能否將自己治愈,小綠並不知道,她隻知道,這一刻,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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