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了扯嘴角,沒笑出來,然後在看到老板還穿著下廚用的那個東西和袖套時不禁問道:“老板,你就這麼追來了,那你的攤子呢?”老板抱著肉,雲淡風輕的回應著我,“叫別人幫我看著呢,對了,為了感謝你兩次來的出手相助,哥決定請你吃飯去。”說完,那老板便推搡了我一下,我沒經過腦子思考就說了這麼一句,“可是我吃過了。”那老板尷尬了,隨後訕笑著打趣道:“呦嗬,吃的可真夠早哈,竟然這樣的話,怎麼著我都該請你去喝酒了。”我想了想,也不好意思再拒絕就應了下來,“行,正好我也需要借酒消愁。”老板衝我拋了一個眉眼,“那你就不怕愁更愁?”我笑道:“哈哈,老板你可真夠幽默。”於是乎,我們兩個就這樣邊聊著邊回了那個買肉老板的攤子,將肉放回後,那買肉的老板便找人看護了一下,然後就拉著我去了路邊的一個吃飯的攤子。這個買肉老板叫關旭,是本地人。他先是點了一些下酒菜,然後又叫了一打啤酒,菜來了之後我們兩個就邊吃邊聊,雖然我沒怎麼吃。菜過無味,酒過三巡後,我和關旭都有了一些醉意,關旭的酒力似乎不勝我,才喝了幾瓶,他的臉就很紅了。一口幹了一瓶後,關旭就打著酒嗝問我是做什麼的,他還說他經常看見我早出晚歸的,起得比雞早,回得比什麼關旭就沒形容出來,最後他組織了半天就說我回得比誰都晚。話題提到這裏,我就不禁歎了一聲,然後才說我是幹服務生的。關旭驚訝了,眯著眼瞧我,我從他的神情裏我似乎是看出了些許不相信,不過關旭看了一會兒後便給自己開了一瓶啤酒。“兄弟,那你這活可夠累的啊。”我歎道:“是啊,工資還低,唉,別說我了,說說你吧。”“我?”關旭指了指自己,然後搖頭晃腦的說:“我的事有什麼好說的,都是一些糟心事。”我好奇了,用手支著頭靠著牆說道:“其實,我看得出來你和我不同,而且看你這樣子應該也不像是中專生吧。”關旭挑眉看了看我,麵露著笑意,我本以為自己猜錯了時,關旭就拍了拍我的肩,“有眼光,其實我大學畢業後是想考研的,可是家裏沒錢啊,恰巧那時我媽又病了,沒辦法,我隻好放棄了考研出來找工作。”關旭的語氣很輕挑,模樣也表現得很輕鬆,可是我卻看出了隱藏在話語下的傷感。是啊,有些人人前顯貴人後卻遭罪,負責一個家庭的活計是很沉重的,所以我能想象得出關旭背後的擔子到底有多沉重。關旭依舊自顧自的說著,麵色很平淡,“剛開始出來找工作的時候,賺到的錢都不夠維持每個月的生活費,所以就更別提我媽的醫藥費。”“我依舊記得那時候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難過,錢不夠醫藥費,隻能到處借錢,都把人借怕了,後來我琢磨著這樣不行,就辭了工作回家養豬買肉。”“不過還真別說,這活雖然看著髒了點,但好歹每月的收益還過得去,至少現在不需要借錢了。”說完,關旭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後側頭問我,“噯,哥們,你幹著這活難道就不覺得委屈嗎?或者你有沒有想過換份工作嗎?”其實對於關旭所言的委屈我並沒覺得有什麼,因為隻有當你真正習慣一種生活頻率時,你才會明白之前的一切負麵情緒都會隨著習慣的形成而被它湮滅過去。我略微停頓了一下,就笑道:“想啊,可是這沒金剛鑽就別攬那瓷器活,我一沒本事,二沒學曆的,想找到好工作難呐。”關旭聽了半是點頭半是附和的安慰著我,但是在說出一句天高任鳥飛之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事,便露出一副略帶喜悅的表情。我皺著眉頭耐心等著,關旭遲疑了一下,然後才在我的等待中開口,“對了,哥們,我這裏有個工作你要不要去試試?”我愣了一下,本著凡事不拒絕的態度問了一句,“什麼?你可別說是賣肉啊?”關旭笑道:“哈哈,怎麼可能呢。”我問:“那是什麼?”“就是我有一個大學同學,他在一家公司工作,前不久他們公司還在招聘員工,貌似工資還可以,重要的是那個工作有很大的升職空間。”我明白關旭想要表達的是什麼,隻是我有些好奇了,不假思索的問了一句,“那你怎麼不去?”關旭歎了一聲,麵露出些許哀愁,“唉,我倒是想啊,可是那地方又不在本市,我媽身體不好,我總不能丟下她不管吧。”說完,關旭又衝我丟了一個眼神,我仔細想想也是,如果換了我是關旭,我也不會丟下自己的母親不管。沉吟了片刻,我才繼續說道:“那那地方在哪?是做什麼的?”“在東莞,至於做什麼的,我想想,好像是什麼皮具製品公司。”我驚訝了,下意識的驚歎道:“這聽起來似乎還不錯的樣子。”關旭笑了笑,然後衝我擠眉弄眼著,眼裏充滿了打趣,“怎麼,你心動了?”我點了點頭。關旭見了咧著嘴笑了起來,“兄弟,如果你中意的話,我就介紹你過去,你放心,我那同學和我的關係還不錯,他前段時間還介紹我過去,可是我媽實在離不開我的照顧,所以我就拒絕了。”我笑道:“成啊。”關旭有些小激動的拍著桌子,“歐了,就這麼說定了,我今晚回去就幫你問問,你哪時候有空咱們就過去看看。”我道:“我隨時都行。”關旭點了點頭,然後夾著菜放進嘴裏,我見了然後拿起啤酒和他碰了一杯。在喝盡了被子裏的酒後,關旭又開始絮絮叨叨了起來,“兄弟,我跟你說,其實我第一次看見你就覺得你人挺好相處的,這沒想到還真是讓我猜對了,想我朋友那麼多,可是如今也就隻有你可以說得上話了。”“他們那些人呐,成家的成家,立業的立業,每一個人都忙著自己的事,連個好好聊天的時間都湊不出來。”“不過還好,現在認識了你,還可以和你嘮叨嘮叨這些煩心事,唉,不說這些了,免得壞了氣氛,來,幹了這杯。”說完,關旭便爽朗的拿著杯子給我碰了一下。喝得差不多的時候,我才起身告辭,領走前,關旭要了我的電話,大意是工作的事有了消息就會聯係我。對於關旭所說的那份工作,其實我是比較心動的,所以我很爽快的就留下了號碼。或許,愛樂於助人的人運氣都不會太差,這以至於我的舉手之勞便輕易的換來一個新的契機。因為昨晚喝了酒,所以第二天我晚起了半個小時,一番忙碌後,我推遲了二十分鍾出了門。剛到樓下,我就看見餘謙在樓梯口等著我,手裏拿著豆漿和包子,看見我後,餘謙就笑著迎了上來。我有些氣不打一出來,這入秋的早上可不比夏天,所以在看見餘謙隻穿了一件長袖我便沒什麼好氣了,“小謙,你怎麼又來了?你的病好了沒?”餘謙愣了一下,然後陪著笑臉相迎著我,“好了,思文,你不用太擔心,我沒事的。”說完,餘謙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想證明自己很強壯,我翻著白眼,責備道:“小謙,你讓我該說你什麼好呢?你就能不能聽點話,先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還有,把手拿給我看看。”說著,我用眼神像餘謙示意了一下,餘謙很聽話,當即就把手伸到了我的麵前。我有些詫異了,必竟餘謙這麼爽快我還是頭一次見,不過疑惑歸疑惑,我還是擼開了餘謙的衣袖,在看到明顯淡了些許的疹子時我才放下心來。雖然病狀是好了一點,但是出於不放心,我還是又看了看餘謙的另一隻手臂,在我端詳的過程中餘謙自始自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微笑的看著我檢查。出乎意料的,餘謙另一隻手臂上的疹子明顯比要比剛才那隻要紅了一點,並且有的都破了,像是被撓的。我用手指輕輕碰了一下,不自覺的問了一句,“疼不疼?”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暗自罵著自己怎麼問了一些腦殘問題,正當我想要說些什麼來將剛才那句話掩蓋過去時,餘謙就說話了,“當然不疼啊,隻是有點癢。”說完,餘謙就抽回了手,將衣袖放下。我悻悻的收回手,“癢就忍著點,千萬別撓,你們女孩子就是愛美,要是留疤了可就有得你後悔了。”餘謙似乎很開心,都笑彎了眉眼,“是,小的一定遵命!”邊說著餘謙還調皮的向我行了一個軍禮,模樣滑稽又搞笑。我無奈了,想生氣可是又生不起氣來,看了看手表,我道:“對了,你明天不許來了,聽到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