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這樣走了大概十分鍾,公交車站點就已經臨近眼前了,雖然這時候已經沒有了公交車,但我還是要譚月穎就送到了這裏。譚月穎向四周張望了一下,在看見被路燈照亮的大馬路上是鮮少有幾輛車會開過後,就問我一個人行嗎?我丟了一個鄙視的眼神給她,道:“放心吧,我好歹也是成年人了,難道回個家還不會嗎?”其實,我並不是很想譚月穎送我回去,這不光是因為大晚上的,譚月穎一個人回家不安全,還有的是我不想讓譚月穎知道我的住處。那個冷冰冰的,有些破舊的地方比起譚月穎家差了不止好幾個檔次。我怕譚月穎會和王娜媽媽一樣嫌棄我的窮,雖然我知道譚月穎可能不會,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擔心。是我愛麵子也好,還是不想承認自沒用也好,我都不想讓譚月穎知道我的住處。好在,譚月穎聽了我的話後也沒再拒絕,而是搓了搓手掌應了一聲,然後便和我說路上小心點。我笑著,突然道:“譚月穎,希望你以後能一直如此。”譚月穎似乎沒反應過來,驚訝了一聲:“什麼?”我說沒什麼,並要譚月穎快點回去吧。譚月穎翻了個白眼,突然反應了過來我話裏夾雜的意思,“借你吉言,我也希望我以後也能一直這麼可愛。”我噗嗤笑出了聲,情不自禁的想要摸譚月穎的頭,可是手剛伸出我就意識到了什麼,隨即又放了下來。我沒說話,譚月穎似乎也有些詞窮,她嗯了半天,幾經思考才說了一句,“如果沒事的話,那我就走了啊。”說完,譚月穎就邁開了步子往回走,我見了下意識的就叫住了她,“等等。”譚月穎有些狐疑,看著我的眼裏帶著探究,估計是在想我還有什麼事吧。我扯出一抹笑,道:“提前祝你新年快樂。”譚月穎蹙著眉頭有些不解,似乎是沒想到我叫住她是為了這事。事實上,我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叫住她,因為那一聲名字也隻是下意識的行為。看了我幾秒鍾後,譚月穎忽的又調侃了起來,“好啦,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不過你也不要太對我難舍難分了,不然我會被你嚇跑的,哈哈哈。”譚月穎越笑越大聲,我沉著臉默默的看著譚月穎笑得前俯後仰,在譚月穎即將快要笑岔氣時,我才揮手叫她快走快走。譚月穎癟了癟嘴,說:“那我可就真走了啊。”我點頭,“走吧。”話落,譚月穎便真的邁開了步子,頭也不回的往回走,我目送著她的離去,直到譚月穎的身影消失在我所看不到的黑暗裏才背過身在路邊等車。這時候路邊的車輛已經很少了,而我也隻能破費的等出租車,不過如果我運氣好的話,或許能夠搭上一輛摩托車。但我想天知道這幾率到底有多渺小,畢竟,這大過年的,誰願意在這冷天裏還在外頭接客呢。我回到住處後已經快接近十點的時候了,我的住處空間小,家具也比較單一,隻有一張床和一張書桌。一回到住處,我就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發著呆。可能是除夕吧,我出奇的沒有聽到隔壁的那對中年婦女的吵架,也沒有聽到誰家的小孩子在哭泣。這夜過得很平靜,風也時而會刮著我床邊的這扇窗戶,呼呼的作響,透過這有些被灰塵模糊了的窗戶,我還能看見窗戶外頭的喧囂世界。禮炮聲,鞭炮聲,夾雜成一堆,好不熱鬧。這一夜我是迷迷糊糊的睡著的,心中懷揣著對家的思戀以及對新年美好的祝願入了夢。一夜無夢,安靜祥和。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八點,此時此刻,我所在的這棟樓鞭炮齊鳴,聲音嘈雜得震耳欲聾。一番洗漱過後,我就給家裏回了一個電話,拜過新年這象征著第二年的第一天就這麼開始了。大年初一,我有些無所事事。因為平常都很忙碌,我很少有自己的休閑時間,而這麼一空閑下來,我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事來打發這多餘的時光。百無聊賴之後我才想起床頭的書一直沒得空看,現如今,這成為了我唯一一個可以用來寄托精神的物品。大概十點的時候,鄰裏鄰居就來串門,我是新來的住戶,平時早出晚歸的,很少和他們打交道,所以即便別人來拜年也隻是稍坐了一會兒就走了。我也樂得清閑,微微款待了一下就送走了這些並不太相熟的鄰裏鄰居。這個新年是我過得第一個沒有年味的春節,當然這一天也是前所未有的無趣。不過還好,下午的時候我這棟樓裏的喧囂就消停了許多,關上門後,那些吵鬧的鞭炮聲便被我隔絕在了走廊裏。雖然還是能清晰的聽見走廊裏的腳步走動聲,但這並不足以影響到我看書的興致。於是乎,大年初一就這麼在無聊中度過。大年初二,我照例出門找工作,然而這滿意的工作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難找,忙活了一天到最後我還是一無所獲。大年初三,我提前回了酒店加班,因為是逢年過節,加班費也給得比較多,有的客人興高采烈亦或者喝多了時就會大方的給我一點小費。這一天,忙碌又繁瑣。晚上的時候,經理邀請我們這些加班的人小聚了一頓,吃的飯菜也比平時的豐富了些許,飯桌上更是難得的見到了雞肉魚肉。大年初三過後,一切又似乎回到了正軌,除了張燈結彩的紅燈籠沒有取下來外,這日子又好像恢複到了平時的那樣。新年開業,很多店鋪都圖個吉利,我工作的這家酒店也不例外,開工打著少有的折惠。但也正因此,我所在的這家酒店幾乎是人滿為患,那些忙進忙出的身影比比皆是,而我們這些服務員更是恨不得再多生出一雙手臂來。算起來我來這家酒店已經有一個月了,這一個月裏我和同事之間的相處說好不好的樣子,關係也勉強不算太差。可能是因為長相的原因,我很少被人排擠,大多數服務員阿姨都對我和顏悅色的。酒店的服務員很多都是已經結婚的婦女人士,唯一一個和我同齡的是一個剛滿十八的男孩子。與我不同的是,他並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打工仔,他隻是想趁著假日賺點外快而已。忘了說了,他的名字叫李傑,至於此人的樣貌就和他的名字一樣,一般而又很普通。我們兩個也算是這酒店服務員裏有著共同話題的人,因為他比我小,又總喜歡叫我文哥,所以大多數時候我都比較照顧他。臨近中午,酒店的飯桌早以被全部客人占滿,我們這些服務員也陷入了忙碌的高峰期。這時,我正端著菜盤從廚房裏走出來,卻不料還沒邁出幾步就被守在門口的李傑一把攔住。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李傑就把我拉到了一邊,神色略帶緊張,我正詫異時,李傑就先說話了,“文哥,江湖救急,你一定要幫幫我。”說完,李傑就委屈著臉用近乎哀求的眼神死死的看著我,估計是怕不夠感動吧,他竟然雙手合十還朝我拜了幾拜。我見了連忙錯開身子躲了過去,然後問道:“什麼事?我正忙著呢。”事實上,這個時候誰都很忙。我的話一出口,李傑就配合的捂著肚子弓起腰來,“文哥,我想去廁所,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照料一下我那幾桌。”我愣了愣,定晴一看,這才注意到李傑的臉上帶著些許的痛苦之色,並且麵上的神情像極了已經憋得很辛苦似的。頓了一下,我隨即反應過來朝他揮手,“行行行,你快去快回。”話剛落,李傑就連呼了幾聲謝謝文哥便匆匆忙忙朝著廁所跑去,途中還差點撞到了另一個服務員阿姨。倉促道了歉後,李傑的身影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我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回廚房又端了幾盤菜。給自己負責的那幾桌送上菜後,我便馬不停蹄的去幫李傑收拾攤子。李傑負責的那幾桌是二十號到三十號,我剛端著菜給二十二桌送菜時,靠近我放菜的那個位置上的婦女就嚷嚷了起來,“噯,你們酒店上個菜怎麼這麼慢呐,我這都等了半個小時了,菜怎麼還沒上齊。”這個婦女一說話,坐在她旁邊的另一個大媽也開口了,“可不是,這效率也太慢了吧,早知道這樣,剛開始就還不如換家酒店。”這兩個三四十幾歲的女人一說話,桌上的其他人也紛紛七嘴八舌了起來,大意是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我愣了一下,連忙道歉:“阿姨,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我們會盡快給你們上菜的。”坐在我左手邊的婦女聽後倒是沒再說什麼,隻是擺起臉有些不悅,她旁邊的那個大媽還在碎碎念著,聲音有些小,我沒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