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的開始是我的窘迫(1 / 2)

我實在沒臉找父母要錢,也不想給父母打電話,因為我怕他們會問我近來的狀況,所以大多數時候我都選擇發短信。我倔強著性子一次又一次挺過度日如年的每一天,因為沒錢,所以這一天是我來網吧的最後一次。照例點開了招聘網後,我的信息欄裏就突突突地跳出了一條未查看信息。我的心情一下子就激動了,連忙點開了頁麵,然後我就看見有一個人發來一條私信說讓去人才市場找找工作。我愣了一下,心想還有這種地方嗎?為了求證,我在百度上查閱了許久才找到人才市場的具體位置。第二天,我拿著簡曆一大早就去了人才市場。到了那後,時間還沒到八點,可是此刻人才市場已經門庭若市,人潮那叫一個擁擠,隻是一眼,我就看到像我這種求職的青年遍地都是。我遲疑了許久,才終於鼓起勇氣沒讓自己打退堂鼓。三個小時後,我終於在人海中被一個深圳的貨運公司選中,這時候的我,心情已經激動得無與倫比。那個招聘的經理告訴我,三天後他們會聯係我,然後安排我去深圳。於是乎,為了湊夠車費,那些我從前看不上的工作在此時都變成了救命稻草,我也不再挑剔任何工作,發了三天的傳單才湊齊三百塊。和魏明簡單的道了別後,我終於啟程去了深圳。到深圳時已是隔天的下午,那個招聘經理帶著我和另外一些同是求職的人先初步了解了一下公司的流程後就給我們安排了住處。第二天,我們開始正式上班,沒料到招聘經理給我們分配工作的時候,我才明白招聘經理說得冠冕堂皇的工作原來是當搬運工。霎時間,得知事實的真相後很多人都表示不滿,也有脾氣暴躁的人說這是欺騙,還有的當場就走了。可惜我想走,卻已經沒有足夠的錢回廣州了,而且就算回到了廣州,我也沒錢再繼續過活,所以思量了半天我最終還是選擇了將就的幹著這份工作。當搬運工後的第五天,我身上的錢已經全部用完,無奈之下,我隻得沒日沒夜的加班。搬運的工作雖然辛苦至極,但好在加班費比較豐厚,幹了十幾天,我就湊齊了六百塊。這是我人生中領到的第一份工資,我激動的同時心中更多的是苦澀。一個人孤單在外,有時候高興了都沒有一個能夠分享快來的人,並且吃了苦頭也隻能默默忍著受著,然後再慢慢咽進肚裏,直到消化淡忘,亦或者最終成為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並為自己的人生經曆添磚加瓦。我不是不能吃苦的人,隻能太長時間的寂寞讓我開始漸漸迷失了自己,同時,那種當初必須達成的願望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下不禁動搖了幾分。我很想找一個人陪伴自己,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的孤隻單影,在我失望的時候,他能夠安慰我,鼓勵我。雖然這樣的願望可能很自私,但至少在我離開的時候,尚且還有人知道。我也很想告訴父母我拿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工資,可以給他們買東西孝敬他們了,可是我又怕我告訴他們了,他們會擔心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還會問我為什麼工作了這麼久才拿到工資。這些問題都是我回答不出來的,也不想麵對的現實,我過得太累,累到我越發覺得王娜媽媽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的。最後,我思來想去還是將這份摻雜了苦澀的喜悅留在深夜裏一個人慢慢消化。時間依舊過得很快,它匆匆的走著,讓我不敢有任何的蹉跎和揮霍,也不敢再任性疏狂著自己。一九九年,十一月十七號,我十九歲。我生日的這天在別人眼裏一如平常的日子那般,沒什麼特別的,這陌生的城市裏也隻有我自己知道,這一天是我的生日。十一月份的中旬,天氣開始逐漸轉冷,我還是照常出門跑業務。搭上公交車,我透過車窗看著這座城市,公交車走走停停著,我身邊的座位空了再滿,乘客也隨之一換再換。也不知道是公交車的哪次停留,坐在我身邊的乘客換成了一個婦女,婦女看起來了還算年輕,應該也不滿三十歲。她抱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粉嘟嘟的很可愛,這個婦女一落座後,她抱著的孩子就睜大著眼睛一直打量著這輛公交車上其他的乘客。小女孩眼裏帶著孩童獨有的天真無邪,大眼睛水汪汪的很是好看。時而,小女孩也會因為看到什麼事而爆出一兩句銀鈴般的笑聲來,我們這些大人並不懂小孩子的世界,所以也不知道這小女孩到底是為何而笑。我注意到這個小女孩時,是她睜著水靈靈的眼睛打量著我,並且伸出肉呼呼的手一直往我這邊抓。她力氣小,小手抓在我身上就跟撓癢癢似的,這小女孩的媽媽此刻正低著頭在包裏不停的捯飭著什麼,所以她並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經在另一個世界裏玩得不亦樂乎。我看向那個小女孩時,那小女孩就衝著我笑,嘴角邊掛著兩個小酒窩,很是可愛。我沒來由的,也跟著笑了一下。那小女孩見了,咧著嘴就嚅聲叫了我一句“哥哥”,說完,小女孩就在婦女身上掙紮了起來,從她的舉止來看似乎是想要爬到我身上來。我見她那賣力的樣子不禁伸手逗了一下她,那小女孩見了就更加高興了,一直叫著我“哥哥,哥哥”的。我被逗樂了,正想要摸小女孩的頭時,卻好巧不巧被那個婦女看見了。婦女愣了一秒後,立即皺起了眉頭,嚴肅的將小女孩抱好並控製在懷裏,小女孩有些不從,婦女見了立即嗬斥了一聲,“寧寧,不許和這種人玩!”小女孩見自己無端被嗬斥了後,立馬就有些委屈了,嘟著嘴怯生生的叫了一句“媽媽”。與此同時,我也僵了一下,麵上閃過些許尷尬,但沒等我說話,那小女孩就歪著頭問那個婦女“為什麼不能和這個哥哥玩”。那婦女似乎有些不耐煩了,但還是和小女孩解釋道:“你看這人的穿著,一看就知道是讀書不用功才會這麼沒出息,你和他玩遲早會被帶壞的。”話出,我如同遭過雷擊過一般,腦子霎時間就亂做一團漿糊。我不禁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我身上穿的是公司裏發的工作服,深藍色的那種,因為長時間搬運東西,所以難免會有些髒,甚至有的地方還刮染了一些其他的顏色。要說我不憤怒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仔細想想其實這婦女說得也沒錯。我確實是因為讀書不用功,才會選擇去了郴州那樣一個陌生的城市,然後選擇了一個不怎麼入流的專業學校。雖然以前覺得中專學校也沒什麼不好的,可是真正步入社會時,我才知道我的學得專業是那麼的不起眼,也是那麼的無處可用。可能我是真的受了這世俗的眼光的影響吧,但我想沒人在這樣的時代裏身處我的地位時可以灑脫的說毫不在乎。必竟真當你一個人麵對來自全社會指認為你這一處為缺陷時,你也會變得不再那麼自信。我應該早就有所準備的,可是事實來臨後,我還是沒辦法改變自己的心態。一時間,我有些羞愧難當,想反駁卻根本找不到有力的言詞來證明自己,我想再多的其他解釋也改變不了話裏的蒼白無力。車上還有其他的乘客,婦女說話的聲音也不小,可以說是根本就沒避諱他人,很多人在聽見婦女的話後,都紛紛的向我投來異樣的注目眼光。我被看得羞愧極了,想發怒卻找不出正當的借口來。是啊,別人隻是看了我,並沒有說什麼不是嗎?他們隻是旁觀者,所以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眼光給局內人造成了多大的傷害。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又何嚐能夠身臨其境的體會另一個世界裏的人的感受?我吞了吞口水,想將自己的苦澀咽進肚裏,正當這時,車廂的人群中有一些騷動,很快人群裏就擠出一個女生。女生長得很清秀,一看就是乖乖女的那種。這個女生一出現,就插著腰憤憤的指責起坐在我身邊的這個婦女來,“阿姨,這都什麼社會了,你還帶著有色眼鏡看人?”“什麼叫沒出息,坐公交車難道就是沒出息了嗎?你不也一樣坐在這輛車上嗎?”女生詞嚴義正著,每一個字眼裏都隱含著為我討說法的意思,我愣了一下,不禁打量起這個女生來。其實我很感謝這個陌生女孩的出手相助,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每一句話都好似在揭我的傷口。與此同時,那婦女聽後頓時就怒了,抱著小女孩,瞪了一眼這女生,“哪裏冒出來的小丫頭,這麼沒禮貌,多管什麼閑事兒。”說完,婦女就拉好了包的拉鏈一把抱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