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就經理那大嗓門,估計全辦公室都能聽見她的罵聲。不過,我看得出來,在這些員工中也有人確實是想安慰我的,但礙於許多許多的因素,卻沒人敢動身。看了看周圍,我才發現何曼莉也隻是遠遠的站著,時不時的也會看向我,從她大致的神情來看她好像是在猶豫著什麼,並且還是遲遲下不來決定。我莫名的想笑,忍不住在心底暗道:紅顏禍水啊!吐了一口濁氣,我剛想去走廊裏靜靜,卻不料剛好撞進正要進門的周禮兵。見到我,周禮兵冷哼了一聲,眯著眼,眼裏帶著審視和鄙夷,“呦,這麼快就出來啦?”我懶得理他,翻了個白眼,冷聲道:“讓開!”周禮兵明顯被我唬了一跳,但隨即他就癟癟嘴,側身讓開了一部分位置,“神氣個什麼勁兒,不就是一個小白臉嘛。”我這下可是徹底被激怒了,折回身氣衝衝的揪住了周禮兵的衣服,怒目圓瞪著,“你說什麼,有本事你再說一遍!”我並不知道我此刻是一副什麼樣子,但我從周禮兵的眼裏看到了害怕和膽怯。不過這些情緒就隻出現了短短的一秒中就被周禮兵壓製了下去,我扯著我抓著他領子的手臂,周禮兵揮舞著手試圖想要扣開我的手。可是他越反抗得厲害,我就越抓得緊,到最後,周禮兵直接被我按在了門上,我一手揪著他的衣服,另一手就遏製住了他的脖子。應該是我的樣子太凶神惡煞,連帶著周圍的同事都有些害怕,不過到有男同事想上來勸架,但是最後但被我給瞪走了。在我轉頭之際我還看見了何曼莉站在人群裏想要上來勸我,但是最後被她身邊的一個女同事勸住了。周禮兵估計也來氣了,扣著我的手的同時又嘴硬道:“我,難道我說得不對嗎?你不就是仗著自己長得好罷了,說白了,你不過就是一個吃軟飯的!”我一陣怒火中燒,在憤怒的驅使下,想也沒想就掄起拳頭打在周禮兵的臉上。周禮兵立馬就嚎叫了一聲,但架不住身子的傾斜,撲通倒在了地上,一倒地,周禮兵就大喊了起來往後躲:“啊!打人啦,救命啊!”“楊思文打人啦,救命啊,經理,經理,你快出來,楊思文打人啦!”周禮兵不停的怪叫著,往後退的同時又往人群裏縮,其他男同事見了一把拉著我,勸我不要衝動,還說沒必要和這種人計較。這時候的我哪裏還聽得下其他話,掙脫開鉗製住我的人,立即追了上去,將周禮兵壓在身下。“你他媽的,再叫一句試試?”我惡狠狠的指著周禮兵的鼻子,周禮兵囁嚅了一聲,沒敢再說話,眼睛卻死死的盯著我的手,生怕我會再打他。我心裏一頓火大,再也遏製不住的開罵了起來,“你說我吃軟飯?我吃你什麼了,你整天瞎叫喚什麼?”“你一個大男人,嘴巴怎麼這麼賤呢?學著娘們那一套也虧你還還有臉麵活得下去,我要是你,早就跳樓自盡了。”“就你這慫樣,還學著人家暗戀女同事?你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就你這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誰會喜歡你?”說著,我用手拍了拍周禮兵的臉,周禮兵羞愧得麵紅耳赤,但是礙於我的威壓卻沒敢說什麼。我有些不解氣,還要開罵時,我頭頂的人群就被推開了一條道,同時經理的大嗓門也這時出現了。“都幹什麼呢?楊思文,你在幹什麼?這裏是上班的地方,要打架去外麵打去。”說完,經理蹲下來拉著我的手臂想把我拽開,我努力的抓住周禮兵的衣服不讓自己動彈。經理見了邊嗬斥我,便讓周邊的人拉我起來,“楊思文,你還想不想幹了,快放手,不然我扣你工資!”在經理說話的同時,我就被好幾個人強製性的車從周禮兵身上拉了起來,周禮兵借機向我踹了幾腳。我氣急,以相同之勢連本帶利的踢了回去,周禮兵怪叫著,想要反抗,但是沒例外的他被其他幾個人拖出了好幾米的距離。見此,我連忙喝了幾句讓身邊的人放手,那些人一放開我,我就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嗤笑道:“嗬,說得我好像有工資似的。”經理愣了一下,護犢子似的將周禮兵攔在身後,然後問我什麼意思。我嘲弄的笑了一聲,說:“你作為一個經理,除了壓榨我們你還幹了什麼,生活不順心就拿我們出氣。”“業績上不去,就還拉著我們陪你一起加班,這破公司連個加班費都沒有,整天奴役我們也就算了,拖欠工資都還拖出理了。”“再說說你,三十幾歲的女人行為不端正,生活不檢點,整天就想著搞辦公室戀情,你好意思來說別人嗎?”我一口氣將心裏的不痛快都一一發泄了出來,那些看戲的員工沒想到我會將這個公開的秘密挑明,頓時一個個都驚訝得合不攏嘴。經理也是被氣得臉紅得如豬肝色,她伸著手哆嗦的指著我道:“你,你,楊思文,你給我滾蛋!”最後一個字的聲音幾乎快刺破人的耳膜,我揉了揉發疼的耳朵,冷笑著:“嗬,我他媽的早就不想幹了,這個,誰愛要誰就拿去吧。”說完,我一把取下掛在脖子上的工作牌,將自己的照片取下來後嫌棄的丟在了經理身上。那些同事見了何止是嘩然,幾乎一個個的都羨慕我的灑脫,我也耳尖的聽見有女同事說我好Man,但那個女同事的話剛一說出口,就被另外一個喝了一句閉嘴。與此同時,經理也被氣得身子直發抖,周禮兵見了想示好,卻被經理嗬斥了一聲。我譏笑著推開了人群回了自己的崗位,三下兩下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徑直出了門。還沒走出走廊,我就聽見經理大喝的聲音,“都看什麼看,你們是不是也想滾蛋?周禮兵,你這個月的工資全扣了!”我幸災樂禍著,抱著自己的東西回了宿舍。宿舍冷冷清清的,映得我的身影更加的孤單了些許,我所有的偽裝也在此刻間立即破碎開來。無力的躺在床上,我開始思考接下來的人生。我不知道沒了這份工作的我該去哪裏,回家的話,太狼狽,也太沒出息了,我不想瞧不起自己,也不想別人瞧不起我,更不想當啃老族,這麼大了還需要父母養活自己。更何況,在我心底裏,我一直認為回老家就意味著放棄了這一直以來的堅持,我不想未來的自己還和現在這樣,一無所有。我並不後悔進入自己的衝動,我隻是遺憾,遺憾自己這麼久來還是學不會改變自己。這社會就好比一個大雜爐,我所有的棱角隻有被磨平才能完全融入其中,然後我會日以繼日的周全於那些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人。我很茫然,對於未來我一點計劃都沒有,真正麵對來自這社會的壓力時,我才知道我所有的準備都不及這真實的打擊。像我這種中專學校畢業的學生,沒錢沒權又沒學曆,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很是不易。如今這社會,人才輩出,我那點才華最終還是被淹沒在了這人海裏。我終於明白那時候不知世務的我是何等的自大,出了那校園之後,我才發現原來世道人心根本不如我所想的那樣。這將近三個月的實習,我似乎隻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用廉價的勞動兌換了三個月的免費吃住,至於其他的我則一無所獲。然而,我不甘於平凡,但我又無力改變自己的平凡,現在的我,大致就是這樣。接下來的時間中,我用了兩個小時思考了人生。猶豫再三,我最後還是決定啟程回廣州,至少那個城市還是我土生土長的地方,是一個倍感熟悉的城市,這樣我就不會像來到浙江這個陌生的省份那樣無助迷茫。或許,我現在的說法僅僅是安慰自己罷了。回廣州的火車票是晚上七點的,我收拾好行李後已經是五點半的時候了,當我拖著行李出了宿舍時,就看見何曼莉在大門口處一直徘徊。見我出來,她眼裏閃過欣喜,隨後又歸於平靜,我正詫異著何曼莉為什麼會在這裏是,就聽見她叫了我一聲。狐疑的走近,我不喜也不怒,“找我有什麼事?”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我為什麼會故作出這麼冷漠的態度,但是對於何曼莉我已然沒有了先前的好感,就當我這是牽連無辜吧,可是有些事確實是因她而起,哪怕是她並不知曉也不能改變。何曼莉愣了一下,估計是料到我冷淡的態度吧,她張了張嘴,半天隻道出一個“我”字。我撇開臉,故作著沒有發現她眼底的失望,依舊扮演著自己的冷酷,“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走了,火車不等人。”末了,我還加上了一句解釋,何曼莉有些急了,連忙攔住我的路,“那個,我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