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我若是還不明白何曼莉表達的,那麼我就真不算是一個正常男人了,隻是此時此刻我還有些不敢置信。果然,世界大了,什麼人都有。我突然有一種感覺,感覺現在的自己就好比羊入虎口的那隻羊。可是我並不想做一隻待宰的羔羊。想到這裏,我不由的回憶起經理大嗓門的樣子,心裏頓時一陣發毛,就連頭皮也起了並發症,那發麻的感覺也愈發的強烈了起來。這種時候,麵對著眼前的飯菜我再也升不起任何的食欲。何曼莉並不懂我此刻的感受,她偷眼瞄了我一下,隨後很小心翼翼的說道:“對了,楊思文,這件事你可別告訴別人是我告訴你的。”我愣了一下,應聲說不會,還說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何曼莉沒在答話,衝我靦腆一笑。此刻的我,其實是有些坐不住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在何曼莉沒吃完前就提前走。正當我猶豫著這個問題時,何曼莉又突然問我,“那個,楊思文,你有女朋友嗎?”我愣了一下,一時間沒答上話來,何曼莉見了連忙向我解釋,“你別誤會,這個問題不是我要問的,我是代別人問的。”我有些詫異,脫口而出:“誰啊?”何曼莉嬌嗔了一聲,瞪著我,“你問那麼多幹什麼呢,人家又不讓我說。”我有些語塞,隻得哦了一聲,將尾音拖得很長。其實,我並沒有將何曼莉的問題放在心上,而是滿腦子想的是該怎麼打消經理對我的想法。想著想著,我突然靈機一動,心中隱約有了一個計劃的雛形。這麼想著,我就再也坐不住了,可是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何曼莉就出口喊了一聲我的名字,並說了一個“如果……”話隻說出了兩個字,就驀地被人打斷,隻見周禮兵突然從我身後冒出,一屁股坐到了我的對麵,也就是何曼莉的身邊。“如果什麼?”說著,周禮兵看了看何曼莉,隨後又瞪眼瞧我,握著筷子的手狠狠搓著碗裏的飯。我沒做聲,冷漠的看著周禮兵等著他接下來的話。在我的餘光裏,何曼莉似乎還有些驚訝,直到過了幾秒,她才說道:“周禮兵,你來幹嘛呀?”聞言,周禮兵呶了呶嘴,也不轉頭,依舊目不轉情的盯著我道:“這裏是公共場所,你們能來,我為什麼不能來?”何曼莉被噎了一下,麵色泛紅,有些憤憤著,“我的意思說是這周圍的位置那麼多,你為何偏偏要坐我這裏。”“我……”周禮兵也是生氣了,但是我沒給他倆繼續吵的機會就迅速的打斷,“你們先吃,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我就迅速起身,一溜煙的出了食堂。一路飛奔,我去了一家離公司最近的二元起店買了一個仿真的戒指戴著手上。回到公司時正好快要到上班時間了,好巧不巧,我正好撞見下樓的經理。我低著頭,極力想減小自己的存在感,但還是被經理眼尖的發現了。經理驀地停在我的麵前,攔住了我的去路,“噯,楊思文,你怎麼在這裏?”“我,我剛剛從外麵回來。”說著,我故意撓了撓頭,亮出戴在手上的戒指。果不其然,經理看見我的手時眼裏的光彩瞬間就被吸引了過去,她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然後指著我手上的戒指問我,“楊思文,你手上戴的……”話說到這裏,經理就沒有再說下去,而是看著我似乎是在等待著我的回答。我故作出靦腆來,摸了摸手上的戒指,遲疑了一下,說道:“這個啊,是我和我女朋友的定情信物。”經理驚呼出聲:“你有女朋友?”我坦然的說:“是啊。”話一出口,經理就趔趄了一步扶著樓梯的扶手衝我訕笑著,笑容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很假,也很難看。“哦,那恭喜恭喜。”說著,經理就越過我下了樓。目送著經理消失在樓梯口,我才如釋重地揚著一抹得逞的笑。從這日過後,經理就再也沒有單獨找我去過辦公室,很多時候,我看見她看著我的眼裏帶著痛心。當然,這一切我都視若無睹,依舊正常的和她打招呼。似乎,從這件事過後,一切都回歸了正軌,日子還是平淡如水但又依舊忙碌的過著。周禮兵也會時不時的找我點小麻煩,也會一逮住機會就對我冷嘲熱諷。我實在不想與他計較,所以大多數時候都選擇了能讓就讓。生活還在繼續,我仍舊在拚搏。這日,我剛從廁所出來(廁所在走廊的另一頭)還沒走到走廊時,就耳尖的聽到了門口的位置有人在議論我的名字。下意識的,我停在那,微微側身聽著外麵的對話。與此同時,外麵有一個女聲在說:“我就覺得他挺帥的,人好,脾氣也好,性格更是不錯,但他唯一的缺點就是話少了一點,似乎不愛與人打交道。”“好?你是不是腦子瓦塌了,他哪好了?裝模作樣的,不就是仗著自己有一個好皮囊嘛,而且我看啊,他八成和咱們經理有貓膩。”這個說話的聲音太過獨特,獨特到我隻聽了一個字就已經能肯定說話的人鐵定是周禮兵無疑了。無奈的搖了搖頭,我也沒太在意周禮兵的詆毀。正如有一句話說得對,心若澄明又怎會懼這世間汙濁呢?我行得正,做得端,至於周禮兵要怎麼說那是他的事,嘴長在他身上,我也不可能真的將周禮兵的嘴縫起來不是。莫名的笑了笑,我移動了一下身體,繼續聽著牆根。可能是最近的日子真的過得乏味了吧,所以我才能在這個時候如此淡定的將別人對自己的評價當做笑話聽下去。正當我如此寬慰自己的時,外麵的對話還在繼續。“切,我看你這是嫉妒吧。”這個說話的聲音好像和我一樣是實習生的謝語桃。“就是,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喜歡刁難他。”先前那個女聲。“我說你們這些女人就隻知道看臉,臉真的那麼重要嗎?真是一個你一個膚淺,連最基本的識人的準則都可以丟失。”“你就編吧,不過話說回來,我也覺得楊思文和咱們經理的關係不尋常,唉,這好白菜都讓豬給拱了。”謝語桃說道。“我可不這麼覺得,依我看哪,那楊思文的人品也沒什麼問題,不像是會做小白臉的人。”“你忘啦,我之前和你說過我們公司也有一個人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但最後還不是那啥了嗎?”“桃姐你說得真對,我就覺得那楊思文不是什麼好貨。”“我看你更不是什麼好貨。”兩個女生的異口同聲著。話落,那個陌生的女聲又補了一句,“你整天就知道為難人家,也沒看人家和你一般見識,從這裏就足以證明,人家心胸寬廣,你,你自己掂量吧。”周禮兵冷哼著,“那明明就是窩囊。”話題說到這裏就驀地打住了,我也沒興趣在聽下去,就理了理衣角走了出去。果不其然,我一出去那三人就一致的盯著我看。謝語桃有些驚愕,但表情還算正常,她身邊的一個靠牆的女員工見到我後立馬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捂著嘴掩飾自己的驚訝。與此同時,這兩個人的臉都有些泛紅,並且僵直的站著,窘迫和尷尬更是不言而喻。在這三人中,周禮兵的臉色最為精彩,有被人抓包後的驚慌,也有心虛和羞愧之意,總之很多情緒夾雜在一起,讓人忍不住好笑。我倒是沒覺得尷尬,反倒是有一種惡作劇得逞後的愉悅。我對著這三人微微一笑,淡定自若的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揚長而去。那三人愣愣的轉身看著我走遠,走了沒幾步,我就聽見那兩個女員工在說我怎麼在這裏,還說剛才的話我是不是聽到了之類的。同時,周禮兵暗哼的聲音中,摻合著說我聽都聽到了,還裝什麼裝的憤恨之意。我忍不住笑了笑,轉身進了辦公室。其實長大有時候很容易,它可能是一瞬間的事,但成熟卻不是這樣,它需要痛苦的累積。現在的我,開始慢慢學會接受自己的不足,學會微笑麵對那些對我的流言蜚語。人的這一生,就是活個明白,在意該在意的,並努力將自己變得更好。我不願自己在麵對下一個自認為是對的人的時候,還和那次一樣什麼都做不了。在這段時間裏,我也時常會想起王娜,想著她在大洋的彼岸過得好不好,想著她會不會不習慣那些裏的生活習俗和吃食,還想著她的很多很多。我不知道,沒有我在,王娜是不是會過快樂一些,徐子凡會不會把她照顧得很好,而王娜也會不會在我想她的那一刻突發心靈感應的想起我。我的思戀在時間的推延下開始累積,但又在時間的消磨下慢慢淡去。我想,我可能真的要忘記她了吧,忘記那個一直對我好的人,忘記那段不得始終的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