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些事情已經過去了,但在我的心裏或多或少都會留下一個不太好的令人糾結的疙瘩。這是人之常情,生活在這個逐漸被物質化的時代裏,沒有人能夠幸免不被那所謂的物質條件腐蝕,亦或者徹底改變。天真無邪,善良到不計較別人給予的傷害,這樣的人雖有,但不可能遍地都是,至少我就不是這樣的人。見到我,赫優亮似乎不太吃驚,沒有過多情緒的眸子掃了我一眼就移開了。估計是看見我不太好的臉色以及主任那嚴肅的麵孔時,赫優亮便猜到了什麼,眼眸一睜,道:“喲,主任,您這是在訓斥學生吧。”說著,赫優亮推門而入,手裏拿了一個藍色的資料夾。我見了立即就意識到了赫優亮肯定不會輕易放過這麼難得的機會,必竟對於上次砸他窗戶的事,他就算沒有證據也已經認定了是我為的了。冷冷的瞅了一眼赫優亮,我故作淡漠的收回視線,主任這會兒麵色微僵,那本來要發怒的臉色也慢慢平息下來,“可不是,現在的學生越來越不好管了。”“就這楊思文,平日看著表現還不錯,還經常幫襯著學校裏的集體活動,可是打這個學期開始卻經常犯錯,就前兩天,竟然還在學校外頭跟一幫混子聚眾打架!”主任義正言辭的說著,臉上的惱怒似乎是對於我的惡劣行為深表著痛恨,說著,主任還不忘瞪了我好幾眼。赫優亮聽了表現得很驚訝,瞧著我的眼裏帶著讓我看了不太喜歡的審視,“打架?這可不得了了,那這樣的學生可得好好管管。”說道這裏,赫優亮頓了頓,將手裏的文件遞給主任後,又說道:“其實這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犯錯這樣的事誰都會有的,但是某些嚴重的違紀行為要是不給個教訓讓他們長記性,他們下次是還會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我總覺得赫優亮這話是在挑撥。完全是在明顯的針對我。我忍住心底裏的嗤笑,暗暗斂下眉眼,對於這赫優亮身為長者,還如此記仇的行為深深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主任聽了不禁點了點頭,接過文件後,拿著筆刷刷寫了幾下。赫優亮似乎還要說什麼,但這時主任驀地抬起了頭,“對了,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這楊思文還是你班上的學生吧,他平時表現怎麼樣?”主任瞧了瞧赫優亮,又瞧了瞧我,我暗道了一句糟糕,以赫優亮那小氣的性子,指不定會說出些什麼不好的話來。事實也出我所料,聽見話裏提及到我,赫優亮也轉頭看了看我,麵色略帶猶豫,但轉瞬又變成了不喜。“他啊,別提了,調皮成性,我都管不住他,有一次,我晚上守班,這楊思文就借著職位翹課出去,我就說了幾句,他就跟我強起嘴來。”“從那之後,他就沒怎麼聽過我的課,特別是這個學期我的第一堂課,我就沒看見過他。”赫優亮說著說著就搖了搖頭,神情有些惋惜,我眯了眯眼,心中對於赫優亮的看法又有了一番新的認識。生氣是避免不了的,可是此刻的我,除了隱忍著憤怒卻什麼都做不了,我暗暗地捏緊了拳頭,極力克製著自己不讓自己爆發。同時,主任的麵色也是越來越難看,到最後幾乎是鐵青的,赫優亮這會兒倒是很識趣,沒有在說什麼,拿上文件就姍姍走了,估計也是覺得自己點的火夠旺了吧。“你看看,你看看,連上過你課的老師都對你印象不好,你還要我說你什麼?楊思文,你到底還想不想順利畢業了?”赫優亮剛一走,主任又忍不住罵了起來,怒拍著桌子起身,雙手背著身後,在我麵前來回踱著步。我沒還嘴,如木頭一般杵在那裏,主任見了更是惱火,但我不說話,他就拿我沒有辦法,隻能滔滔不絕的發著演說。“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你就是一團爛泥!爛泥你知道嗎?浪費我這麼多心血卻怎麼扶都扶不上牆!”“楊思文,你可是一點兒都不長記性啊,你以為有人護著你,你就可以沒規沒矩,無法無天了嗎?看來我要是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遲早都會爬到我頭上來的!”主任長喘了一個口氣,麵色因動怒而泛紅,但在調整之下這種紅意也逐漸平淡,許是無可奈何到沒罵詞了,又或者可能是氣到了極致,主任便歎了一口氣。“這樣吧,你不是團委委員嗎?還有其他的亂七八糟的一大堆職務,從今往後,我就給你撤了,你回去給我好好反省反省,什麼時候意識到錯誤了你再來拿回職務。”說完,主任扶著書桌向我揮了揮手,示意我出去,“你也該好好看看自己現在成什麼樣了,屁股都快翹到天上去了。”我見了有些猶豫,慢吞吞的才動了動身子,這讓主任見了麵色又是一怒,“還杵在這裏幹嘛?趕緊給我滾蛋!”主任的逐客令都下到了這個地步了,繞是我臉皮再厚,有再多的問題也都沒有理由再待下去,長吸了一口氣我便出了門。出門的時候正巧上課鈴聲響了起來,我本來是不打算回教室的,可是又不想留下什麼把柄,隻得回了教室。同上次一樣,我剛坐下,大炮就扔紙條過來,我心底裏正惱火得很,所以沒理他,大炮這家夥依舊契而不舍,紙團接二連三的往我桌上扔。我心裏火大了,便在紙條上寫了一句,你沒事怎麼老是翹到我們班上來,你一個水電班的就這麼喜歡我們文秘班?刷刷的寫上了這麼一句話,我就砸了過去,字寫得極為的潦草,一如我現在糟糕透頂的心情,不出我所料,大炮看到紙團後臉頓時就黑了,但也因此就再也沒有給我扔過紙條。我也不知道是在和誰會慪氣,把心裏的不痛快都統統發泄到了大炮這個隻是碰巧撞到了槍口上的無辜者身上。或許,還真應了那句話,隻有在麵對親近的人時,我們才會毫無保留的釋放自己的脾性。我知道自己這種行為很是沒有由頭,也很對不起大炮,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的行為,並為自己置氣後的勝利感到暗暗得意。一下課,大炮就回了自己的班,凱凱這家夥什麼都沒問,就隻是拍了拍我的肩膀。這一上午,我都一言不發,悶悶不樂的趴在桌上假寐,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聽,並對於任何人的叫喊都置之不理。後來,我閉著眼就真的睡著了過去,待我醒來時教室裏就隻剩下我和凱凱兩個人了。凱凱坐在我前麵的位置,折回身拿著本書端詳著,聚精會神的他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過書本。我看了一下,那本書是去年聖誕節小謙送我的《路遙文集》,話說,凱凱是什麼時候拿到這本書的?我怎麼不知道?我半側著頭,想著這個問題,可能是沒睡醒的緣故,我的思路有些短缺,傻愣愣的坐在座位上想著這個沒一點意義的問題。估計是我的目光太過熾烈,熾烈到正沉浸在書本中的凱凱都遲鈍的察覺到了,他挑眉看了我一眼,不冷不熱的說著:“醒啦?”我愣了好一會兒,才記得答話:“嗯,現在什麼時候了,他們人呢?”我瞧了瞧四周,看著空蕩蕩的教室我的心裏浮起一抹落寞,但隨即卻被滿滿的感動占滿,其實凱凱這家夥還挺夠義氣的。凱凱仍舊盯著書,但這會兒已經沒有再目不轉情了,還會時不時的瞄我一眼,“都中午了,你這一覺可睡得真香啊,沒流哈喇子吧?”說著,凱凱又瞅了我一眼,輕彎著唇瓣換了一個姿勢看書,我有些遲鈍,幾乎下意思的就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當指尖觸及到自己光潔的嘴角時,我便反應過來這是凱凱的打趣。沒來由的,我一把奪過凱凱手裏的書,雙手啪的一聲就把書合上收進了屜子裏。凱凱見了,彎著的唇瓣弧度逐漸加大,但在我的怒視下又漸漸縮小,“嘖嘖,你這種行為要是放在女生身上,倒是可以理解為是來了大姨媽。”“可是你一個大男人,總不可能會有這毛病吧,難不成你是來了大姨父?”凱凱挑著眉問我,眉眼放著光,褐色的瞳孔裏盡是滿滿的興致盎然,我翻著白眼,沒有理會凱凱的調侃,罵道:“死開點。”對於我的話,凱凱也不怒,笑了一聲,道:“嘖,瞧這小性子耍的,看來還真是來了大姨父了,給我說說,到底什麼感受?會不會疼啊?或者……”凱凱越說越來勁,那從他腦瓜子裏透露出的想法越來越多,有的甚至離譜到不禁讓人懷疑他是否經曆過。我有些不耐煩了,看著凱凱侃侃而談的樣子心中莫名的陡然升起一抹惱火,“噯,你怎麼這麼煩人啊?平時也沒見得你這麼不討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