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風雪之夜(上)(1 / 3)

北國之晨,群山環繞、峰巒疊嶂,天邊層層薄霧泛起,如殘雪浮雲般。朝陽當空、卻是林寒澗肅、天凝地閉,唯有呼呼北風吹過,一片蕭瑟之聲。

山野之上,枯藤老樹、疾風幹枝,地麵浮層的沙土嗖嗖飛起,剛剛著地便再次改變了方向。溝壑之中,枯黃遍地、荒草連連,隨風飄搖起起落落,

午後,寒風卷地,天空卻陰雲密布,片刻後雪花紛飛,飄飄灑灑,似乎在匆忙間找尋著安落之地,真是地白風色寒,凜風快如刀。

山野往南十餘裏處有一條小河,隻因河麵早已結了厚厚的冰層,上麵沾滿了泥土雜草,遠遠望去與普通山溝並無多大區別。

沿著小河分流處往北而上四五百米,隱約可見一個小山村。

村中絕大多數家戶的房屋簇擁於半山腰中,常年風吹日曬,遠遠望去這些房屋的顏色似乎與冬日山野之中的草木相互輝映,灰黑色中摻雜著一種幹草般的暗淡枯黃之感,原始般的存在。

數月前,山下新起兩處院落,所住一大一小兩戶人家似乎與其他村民家格格不入。

那大戶人家高牆大院、煥然一新,用料也自然比其他農戶家別致了些。但也僅此而已,並非真正意義的“大戶人家”。

旁邊的那小戶人家同處山下,房屋卻簡易而成,獨門小院更像是個陪襯,雖略顯尷尬,倒也多了一份人氣。若這大戶人家向山腰裏的村民高喊幾聲,估計能聽見的隻有旁邊那家小戶的回應。

此村名叫陸家莊,隸屬北直隸保定府蠡縣。姓字當頭,村中絕大多數人姓陸,山下這兩戶人家自然也不例外。

這戶高牆大院人家的主人名叫陸本佑,這陸老爺可不是一般的山野農夫,曾是大明朝正德年間刑部的一個五品郎中。他辦差穩妥、行事低調,從不顯山露水,原本前途大好,隻是近幾年聽聞身體不適,年過四旬,竟非要辭官隱退,且執意要回祖籍老家安度晚年。

作為陸本佑的獨子,陸岑一年前便知曉此事,之後他便開土動工、砌磚壘石,著手修建這個院落。

陸岑想著:老爹雖辭官歸鄉,但權威還是要維護的。

早年間,不知何故,陸本佑差人將家人全部送回陸家莊,堅決不同意他們再去京城。為此,陸岑對老爹積有幾分怨氣,但畢竟兒子硬不過老子,後來母親身患重病溘然離世。陸岑痛定思痛:爹娘養育之恩不易,如今他爹又因病歸來,心中的不滿也就漸漸消除了。

當時陸岑估摸著山腰地勢稍陡,掘土太多。況且老爺子畢竟為朝廷命官,久在京城中,生活習性與鄉裏村民相差甚巨,如與鄰家住的太近,平日裏不免雞毛蒜皮、家長裏短難以久處,山下恰有一大塊空地傍山而立,於是他便選中了這個地方。

村民聽聞陸大公子要動工,於是便紛紛前來幫忙,其中確有陸岑平日裏交心的兄弟,但也不乏投機取巧者,為沾“陸大人”之餘威才是真的。

在這些前來幫忙的人當中有個叫陸大寬的漢子,他平日裏嗜酒如命,偏偏陸岑這晚又酒肉犒勞大夥。大寬貪杯,很快便醉意上頭,可他興致頗高,依舊不願離去。

要說這大寬雖已成婚,但他的女人對他醉酒成癮深惡痛絕,起初還有所管束,後來漸是不予理會。酒過幾巡之後大寬被他的鄰居攙扶著離開陸岑家。

誰料他去鄰家後又聚三五之人圍桌而坐繼續開喝,如此幾番停而複飲,深夜時分大寬內急,剛至茅廁卻突然口吐鮮血、隨後一頭栽倒,其他人也醉的不省人事,此等異常竟無人在意。

次日眾人發現大寬之時,他竟已沒了氣息……

大寬還無子嗣,家中被他“喝”的所剩無幾,房屋破舊不堪。陸岑可憐大寬的女人,畢竟大寬生前為蓋房忙前忙後,於是陸岑便在自家大院不遠處為她蓋間獨門小院,就近使用自家蓋房所剩石料、木料,倒也省事不少。

起初眾人對此舉大讚不已,陸岑原本想著:一個女人,身邊並無孩童,平日裏倒也無甚是非,豈不知時間久了這寡婦門前是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