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良車行裏進來的四個醫者,雖也是一身白大褂背著藥箱,但眉眼間卻沒有絲毫醫家的悲憫,神態中透著機警和決絕。四人的手,都有意無意的拖著藥箱,王龍知道‘裏麵不見得是救命的藥物,多半是殺人的武器。’
“咱們現在走嗎?”王龍見紀良方子還沒有動身的意思,詢問道。
紀良方子看著店外的街麵,說道“再等等,淮南還有一批技工也要回上海,馬上就該到了,咱們一起出發。”
在王龍看來,這才說得過去,如此機密的文件,總不會隻有四個守衛。
不多時,店外停下一輛貨車,篷布遮擋著車身,看不清裏麵有多少人。車上的人沒有下車,在店外按著喇叭。
紀良方子站起身拉著加藤櫻子的手,說道“一切都拜托櫻子了,相信我們很快會再見麵的,千萬保重。”說著,躬身敬了個禮。
王龍心裏有些納悶了,‘她自己去治病,卻讓櫻子保重,還如此鄭重其事。’忙問道“櫻子不跟我們一起去嗎?”
紀良方子牽著加藤櫻子的手,對王龍說道“這次櫻子就不去了,店裏的生意總要有人主事。我們都走了,車行又交給誰呐。”說著,拍了拍櫻子的手背。
加藤櫻子的眼神裏,充滿了不舍,遲遲不肯鬆手,躬身對王龍說道“拜托了,王龍君,請照顧好方子小姐,櫻子將會感激不盡。”
王龍一見加藤櫻子如此鄭重,忙回道“照顧方子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櫻子小姐就放心吧。”說完想想有些不對,‘難道她們已經知道路上會出事?如果是這樣,為什麼還要大張旗鼓的去那?’
王龍忽然有種不詳預感,‘這裏麵可能藏著玄機,能接觸到密件的就她們兩個,現在一個走了,一個卻被留下,那密件到底會放在誰的手裏那?昨天截獲的電報一直沒破譯出來,為什麼會在這時變更密碼?還有那句花花公子?這一切,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王龍君,店裏的事,您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紀良方子問著王龍。
王龍一愣,忙笑著遮掩道“沒什麼不放心的,都是老夥計,他們能應付的好。就這一個個的吃貨,虧不到自己。”說著向店裏的夥計和魏辮子,陶學點點頭,接道“我和方子不在的時候,由櫻子主事,誰嘴甜誰能吃上肉,都多用點心思。”
王龍這句話,是想告訴魏辮子,‘盯緊點加藤櫻子’沒法明說,隻能靠聽者領悟了。
兩輛轎車,王龍和紀良方子一輛,四個醫者一輛。後麵跟著一輛,由篷布遮的嚴嚴實實的貨車,一路向鎮東南開去。
法租界電報局的教學樓裏,王天和施密赫邊交談著關於電台的問題,邊沿著樓道向下走來,金剛和山娃抱著電台跟在二人身後。四人拐過樓道,正看見湯五湖和兩個漂亮姑娘在說話。
王天一臉壞笑的看了湯五湖一眼,心想‘別說這黑哥,還挺有女人緣,在洋人窩裏都敢開牙。’因為匆匆一瞥,加上張莉和易焉的穿著打扮,還真沒認出來。繼續和施密赫向樓下走去,跟二人擦肩而過。
“我讓你視而不見。”說著,張莉從背後按著王天的肩頭,向上一躍騎到後背。
王天背上莫名其妙的多出一個人來,雖有些吃驚,但知道沒有惡意,忙問道“這是誰呀?打個招呼也不用蹦那麼老高,算好自己的分量,也別高估我的耐力,差不多就趕緊下來吧。”
張莉騎在王天後背,笑道“你還是這麼不著調,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敢開玩笑。我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王天晃著腰,回道“小心點,別被閃下來。敢騎龍的那是哪吒,你頭上那兩個犄角怎麼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