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大漠,天蒼蒼,野茫茫,正是秋高氣爽,草長馬肥時節。一隊馬隊正緩緩行來。馬隊中間,用繩索串押著三百多名奴隸。一名刀疤臉的馬上騎士縱馬來回奔騰,大聲咒罵,手中執鞭不時地抽打著,長鞭落在一眾奴隸身上,發出“啪啪”聲響,惹得一旁騎士哈哈大笑。
這是一隊奴隸獵人。今天他們有理由高興,這群奴隸來自不同部落,奴隸中有男有女,男的年紀輕輕,身壯力強,雙手戴鐐,疾步跟進。女的條段順溜,麵目姣好,手腳未捆,坐於三輛馬車上。將這群奴隸賣給高原部落裏那些貪婪富有而又奢侈的羌族老爺們,可以換來一大筆的財富。想到這,奴隸獵人首領堅昆不由得眯起小眼睛,哼起了小曲,得意非凡。
昔日強盛的大晉王朝發生了親王叛亂,歸屬的五姓胡人趁機攻破了都城,晉皇身死,中原陸沉,神器無主,四分五裂,大小國家朝立夕滅,短短百年,中原政局如走馬換燈般變幻莫測。諸侯涿鹿天下,紛紛征伐。
大草原上,強大的柔然汗國日漸衰落,汗王令不出王廷百裏,柔然十部之間互相吞並,朝不保夕。原來臣服柔然的突厥、敕勒、鐵族、契丹族、渤海族、高麗族、高車族、狄族、羯族、沙陀族、鮮卑族等部伺機而起,覬覦草原王位。
天下無處不烽火,有戰爭就有俘虜,有俘虜就有奴隸,奴隸買賣成就了他們這些奴隸獵人發家致富、一夜暴富的夢想。
還是亂世好啊,堅昆心道。隻要老子有錢賺,管它誰坐天下。
遠處白皚皚的雪峰頂天立地,堪堪在望。但堅昆知道,望山跑死馬,最少還需三天才能到達此行的終點---日月山赤嶺的鐵刃城。高原羌族曾與中原王朝在赤嶺立碑,以赤嶺為界,互息刀兵。中原王朝勢力收縮後,現在赤嶺以東的河湟地區實際上是無主之地,水草豐美處,由高原上下來的羌人和部分鐵族人占居放牧,其餘大部分地區難見人煙,但盜匪橫行。
堅昆像統帥檢閱軍隊一般,催馬巡視了一遍自己的戰利品,當他目光落在最後一人身上時,眼角忍不住的跳動起來。
這是奴隸中唯一的一名中原人,他體形修長,容貌俊秀,膚白若美婦人,年齡不大,頂多在十六七左右。堅昆承認,這是他見過的最俊美的男子,雖披頭散發,衣衫襤褸,但神態安詳,步伐優雅,無不顯示出貴族才有的修養。閑庭信步一般跟在一眾奴隸後麵,顯得鶴立雞群,與眾不同。
堅昆曾猜測這是不是中原失國的王孫帝胄,本打算盤問出他的底細,好做買價。但當不經意間看到他眼睛時,堅昆就打消了這個主意。
那是怎樣的眼神呢?時而純淨如孩,時而滄桑似暮,時而沉鬱如水,時而淩冽似劍。堅昆走南闖北,一雙眼睛閱人無數。這種淩冽的眼神,當年他在柔然王帳裏麵看到過,隻有像柔然天狼王這樣久居上位,殺伐果斷的大人物,才能磨練出如此顧盼間冷冷生威幾可殺人的眼神。
而刀疤的遭遇,正好驗證了堅昆的想法。
刀疤是一個橫行塞北的馬匪,是燒殺搶掠、壞事做絕的主。他初見中原郎,竟鬼迷心竅起了色心,腆著臉靠近身去獻殷勤,誰知迎上中原郎殺人般的眼神,竟嚇得渾身直打冷戰,連連後退數步,一屁股做到在地。
在眾人的哄笑聲中,刀疤惱羞成怒,直衝上前,欲行霸王之事。在一聲慘叫過後,刀疤倒飛出三丈開外,委身在地,吐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