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緬懷我的父親(1 / 3)

讓祝福寫滿四月的天空

四月的天空,溫潤而明媚,柔風吹開春日的畫卷,繁華鋪開一地芳菲。小燕呢喃,流鶯低吟,淺淡的陽光在萋萋芳草裏撒下流金的記憶,就讓凝望的眸在閃亮裏沉醉,這滿眼的春色,滿眼的蔥蘢,可是在為您唱響一支祝福的歌謠?

倚在春天的窗台,看木棉樹高大挺直,那麼頎長,那麼堅定。在歲月的路口,每一個季節總是以一種不屈的脊梁,沉默佇立,在黑白交替中如大山的靜謐和深邃。像您,我的爸爸,又多麼像您在風霜雨雪中堅強而挺拔,為我們撐起那片晴空的身影。

三月的木棉花已經褪盡,隨之而來的是滿樹青蔥,深深淺淺的綠意站在枝頭,仿若深情的呼喚,昭示著生命的蓬勃。我守在三月的最後一天,采一縷春的柔媚,滿攜著感動和溫情,打開我如潮般波湧連綿的記憶,為您的生日敲下一段微瀾心語。

記憶中的您是溫和煦暖的,自始至終,都未曾責罰過我。有時候我調皮搗蛋惹您生氣,您也隻是伸出溫暖的大手把我抱在懷裏,那種透著溫暖的威嚴會讓我瞬間明理。這和風不僅對我,對其他人同樣如此。記得那時候,每天都有大人或哥哥姐姐來找您。大人找您是想把孩子轉到您班上去,那些孩子找您是來補習功課。即便是周末,難得的休息時間,您也會不厭其煩地送走一批又一批。往往等到忙完,我已是餓得前心貼後背,小臉慘兮兮了。您滿臉歉意地抱起我,一邊喂我吃媽媽熱了好幾次的飯菜,一邊逗媽媽和我開心。那些溫情細膩的家言絮語常常讓這小小的飯桌即便在寒鎖小窗的冬日也充溢著融融春意。

記憶中的您是儒雅而帥氣的,三七分的頭發溫馴服帖,整潔而幹淨。鬢邊略帶一點自然卷,這使得您看上去平添了幾分書卷氣。您從不粗口和髒話,表情沉靜而溫暖,麵帶微笑,那麼有親和力。與人談話時您會身體略前,兩眼炯炯,就像一個仁厚長者,隨時準備接納所有的愛或憎的聲音。發表見解時您眼神發亮,自信而篤定,侃侃而談讓人不得不洗耳恭聽。

記憶中的您是博學而健談的。平時有空,就會有許多新奇有趣的故事源源不斷地講給我們聽。以至於小時候我經常求您給我肚子裏也放一些,好讓我在其他小朋友麵前露一手。您總是笑嗬嗬地拍拍我的腦瓜說:“用心聽,自然就裝進你肚子了。”因此,每每聽您講話,我都格外認真,然後熬有介事地在孩子堆裏滔滔宣講,惹來一大幫跟屁蟲,對我亦步亦趨,有求必應,隻為聽我從您那裏偷來的一斑豹翎,極大地滿足了我小小的虛榮心。

記憶中的您又是那麼祥和安靜,喜歡把自己放逐在厚薄不一的書堆裏。那時候,常常見您捧著一本書,桌子上筆和紙是必備的,看到精彩的東西您會信手摘抄下來。那時候的您不需要任何人打擾,一言不發,認真而專注。您知道麼,那時候我多麼羨慕您啊,爸爸!因為媽媽在這個時候從來都是維護著您那份寧靜,一些諸如挽毛線買醬油之類的小事情自然落在我頭上了。有時候我憤憤地對媽媽說:“長大了我要做爸爸,就不用幫你做事了!”惹來媽媽一陣開懷大笑和您的莞爾會心。

記憶中的您對我嚴而有度。您從小就開始培養我閱讀的習慣,看書的時候,必會給我準備一本,而且規定讀書時間。其實那時候我早已對您佩服得五體投地,即便是為了我那幫小粉絲的崇拜,我也會認真閱讀。或許您那讚許的一瞥,就是我最高興的時刻了。在您耳濡目染、日積月累的感召下,四年級時我已經囫圇吞棗地看完很多名著。您不僅讓我閱讀,還培養我的寫作習慣。您給我買了那時候很漂亮不可多得的日記本,要求我記下每天的心情或摘抄的經典詞句。這讓我寫作文時一點也不費心,洋洋灑灑仿若天成,可圈可點一語驚人,每次作文課都會讓老師當做範文來讀,惹來不知幾多豔羨。

記憶中的您是忙碌而快樂的。您在燈下備課、批改作業的時候,表情凝重而專注,一絲不苟,仿佛在完成一項莊重的使命。我在旁邊看著您用那支色澤豔麗的紅筆,劃下一個個長長地勾時,那麼優美,那麼流麗,小小的我是多麼驚奇和佩服呀!我常常對您說:“長大我也要跟你一樣,當老師!”您會心地拍拍我的頭,投以讚許和鼓勵。也許源於那時候的情結,以至於我現在,果然實踐了當初的理想和諾言。

記憶中的您是溫柔而體貼的,對媽媽言聽計從(當然,媽媽的好是大家所公認的),對我則寬容和寵溺。有空的時候,您就是家裏的快樂源泉。您會帶我們出去郊遊,一路歡歌,放飛心情。您也會親自下廚,做一道自認為拿手的菜式,然後像個孩子一樣看著我們品嚐時的表情。您還會主動幫媽媽做家務,跟我一起聊最近學習和生活中的煩惱跟困惑。那些瑣碎的問題或許並不能得到解決,但是會在您的那份溫情體貼裏得到正確引領。

記憶中的您是博大而寬容的。多年的教學生涯,您已是桃李芳菲,他們都是掛在您嘴邊的驕傲。但是在您心裏,從來也不曾放下那些並不是那麼突出拔尖的學生。您常說,人的天分各有不同,做了自己該做的,問心無愧,就是最大的出息!而對於我,在我失意難過的時候,您總會用您那敦厚的包容和鼓勵,在不知不覺間讓我走出那些生命中的低穀;在我小有所成沾沾自喜時,您隻是不經意地點醒,讓我感到自己的無知和渺小,然後向著更廣闊的天地遊弋。

親愛的爸爸,今夜,我借著春風的暖意在這裏吐出心中久藏的眷戀,您聽到了嗎?您從那個暖暖的四月走來,從此讓溫情和幸福充盈著這個家,二十多個春秋,我在您的音容笑貌裏長大。此刻,我是那樣安靜地陷在您的回憶中,敲出心裏萬分之一的感懷,這叢微語的心情文字,難以表述您溫暖堅強一路嗬護我成長的點點滴滴。

親愛的爸爸,當季節變更的腳步又走到了這個暖暖的四月,我是多麼歡喜,又是多麼惆悵。您生命的年輪又畫多了一圈,您曾經微卷的鬢角又染上幾絲輕霜?木棉花落了,可是那新綻的青翠比去年更光嫩。親愛的爸爸,我多麼希望您就是這窗前高大的木棉樹,在每一季春風裏都會青蔥如昨、永駐時光!

親愛的爸爸,今天是您的生日,我沒有多麼華貴的禮物給您,隻有這最真最深的祝福和祈望,在春風沉醉的靜夜裏漾起,化作一縷幽香,恬淡您美好的夢境。就讓我的祝福隨風,永伴在您身邊,願您永遠微笑,永遠健康!讓我的心語寫滿四月的天空!

親愛的爸爸,如果有來生,請讓蒼天作證:下輩子我還做您的女兒,偎在您堅實的臂膀裏,做世上最幸福的那個女孩!

斑竹淚青青

父親的傘撐在天上,順著邊沿淌下的雨水,仿佛是一個見證。傘柄上的橙黃的斑點,還是那樣明,似眼睛,似星星,述說著人生的腳步匆匆又迷蒙。

小時候,父親的威嚴早早地建立在我的腦海裏,使我敬畏自心底。不隻是我們兄妹六人,對他畢恭畢敬,言聽計從;就連幾個堂兄妹,對他也是敬畏有加。一次吧,被教書的三爸寵壞了的胖子哥發飆,坐在崖畔邊上要往下跳,急得三媽在當院“社喲——社,好我的歲先人哩,你起來,要啥都成……”

她越是哀哀戚戚,胖子哥就是坐在那裏不離開,我們哥幾個圍在崖畔邊上,幹瞪眼沒辦法,心說:這可咋辦呀?父親可能在灶房吃飯吧,一聽三媽又在哭鬧,心裏明白了三分,撂下碗走了出來,隻大聲喊了一句:“誰要弄啥哩?”胖子哥便灰溜溜地爬起身來向場後跑去。一場危機終於解除了,三媽長舒了口氣,他卻像沒事人似的,拽著我們小弟兄幾個搞起“攻城”的遊戲來。

國國是四爸的大兒子,和我一般大,但在哥幾個中最調皮,打拳釣魚的遊戲他最拿手,村院中的小孩子無不怕他,因為他的“空腳”(掃堂腿)老厲害了。但他也有懼怕的事,就是,每每剃頭的時候,就連蹦帶跳,哭鬧不止。這時候,四媽總愛說:“別吼啦,你伯來啦!”他的哭聲立時止住了,睜開半眯著的一隻眼睛一瞧,發覺上當,又哭鬧起來,比剛才蹦得更厲害了。這時,到生產隊飼養室喂牛的父親路過老院門口,被爺爺叫住,走了進去。四媽正手忙腳亂的,一看父親來了,仿佛見到了救護神,急得不知說什麼好,一隻手使勁扶起國國的頭,嘴裏念道:“哎哎——!”國國一聽媽媽不再求他,語調裏帶著驚喜,覺得不對勁,趕緊止住了哭鬧,直起身來掙脫媽媽的手臂,乖乖地走到木凳子前,接受這遲來的“洗禮”。

父親對我們自小要求就很嚴,他生氣的時候並不動手。記得有一年冬天流行水痘,大人也閑了,整天把我們關在家裏。可下了雪,我們小哥幾個就悶得慌,覺得心焦,啊哦,是該堆雪人了。於是我們就趁大人們不注意,偷偷地想溜上場去。可誰知,父親正在大門口掃雪,這可怎麼辦?我們大著膽子,想悄悄地從他身邊繞過去;一個過去了,他還在掃;第二個過去了,他猛抬頭看見了:“嗯!你這幫小鬼——”他說著,嘴向一邊使勁一撇,大鼻子還直著。嚇得我們灰溜溜地撒腿跑下院中。

小時候,我隻違過父親的一次意誌,就是八歲那年父親讓我上學,我非但不去,而且大著膽子喊了他的名字。於是他順手撈起一根竹掃棍,沒頭沒腦地狠命地抽下來,我哭喊著:“媽呀——媽呀……”卷起書包跑著上學去了。

這可要怪鄰家的叔叔,他說:“學校的姓寇的老師可歪(嚴的意思)了,說不定就教你。”我說:“我怕!”

“怕就不去學校了,你還小。”

“可我爸讓我去!”

“那有啥難的,他硬叫你去,你就喊他的名字,他就不讓你去了。”

結果害我挨了頓揍,我好幾天都沒理他。

好在有幾個同學逃學,父親也知道這情況。加上我不會寫字,讓哥哥寫,結果不滿意,我便以老師的話當“擋箭牌”,滾到炕角衝家裏人喊到:“老師讓星期日的作業,寫的和書上印的一模一樣。要不,就不讓去學校。我不念了,祥子人家都不念了。”父親無法,苦笑著,便不再勉強我去學校了。一晃到了第二年九月一日,我背著書包,屁顛屁顛地上學去了。母親笑著對父親說:“你看到了年齡,不用你說,人家就知道上學時咋回事了。”

從那以後,我再沒有逃過學,從小學一直念到中學,念到師範,再工作,再進修,一直到今天的研究生,我還在學,成了名副其實的“書呆子”。可父親在前幾年已經去世,不知他還讚不讚同我這不同流俗的拗勁?

父親沒有多少文化,但他的威望在方圓是極高的。他善良淳樸,好急人所難,排紛解難,主持公道。誰家有個不接不到處,隻要他知道,就會想法設法幫助人家;誰家鄰裏兄弟發生矛盾,連村幹部都“清官難斷家務事”,隻要找他,他一句“豇豆一行,茄子一行,行行清”,就給裁決下來,當事雙方就瞪著眼睛來,眯著眼睛走了。

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年夏天,耀州的一個小夥子找他,說是要認母。父親已不再喂牛,因為在城邊修路,負了工傷,被提拔為副隊長。但,大家還習慣叫他“未哥”或“未叔”。“未”,是爺爺給他取的小名,大概是時辰吧,三爸叫“乾”,四爸叫“老福”,而五爸卻叫了“虎”;在大家裏,大伯沒有“出五服”,再老哥幾個中為長,父親排行老二,他的孩子管父親叫二爸,因此我們堂兄妹就順著叫下來了。

父親便給這那小夥子走了。到晚間才回來,他對我們啥也沒說。後來從母親口中才得知,那個小夥是陳家的玉蘭姨早年生在耀州娘家的兒子。陳家的老掌櫃過去在國民黨手裏當過鎮上的保長,規矩多,就不許媳婦把孫子帶進門,於是玉蘭姨娘家人就隻好把孩子送了人。世事無常,其時老太爺已經去世,玉蘭姨的丈夫在兒子出生不久,到九裏坡放羊,幫人到破窯洞裏挖白堊土給塌死了。玉蘭姨從此寡婦抓(養的意思)娃,生活艱難,好在陳家人護群,鄰裏也不遺餘力地幫助,才總算能維持生計。

如今,長大成人的長子來認母,玉蘭姨當然樂意。但她拿不住大家族的事,父親便去找陳家的老二——新寶叔。新寶叔和父親年齡一般,小時候有昏厥症,一次他在野坡裏昏倒,父親救了他,從那以後,他們的關係就很正,他家富有,交往廣,但有什麼好的總帶給父親吃。父親說明來意,並介紹小夥給他二爸行禮,新寶叔看父親同意這事,也不好反駁說:“是這樣,隻要我媽同意認,我就答應他們母子相認。”陳家的老太,個子挺大,胖乎乎的,整天不幹活,每每經過她家門口,就會發現她老人家拄著拐棍,蹲在大門墩上曬太陽。她家法嚴,動不動就罰媳婦孫子的跪,村院中人送她一個最相稱不過的外號——佘太君。你說,厲害吧!

去問,她怎會同意呢?玉蘭姨拗不過,母子隻好哭哭啼啼,做骨肉分割,那場麵叫人揪心。父親無法,隻得打圓場:“俗話說‘生母沒有養母親’,小夥子,你先回去,待給你二老養老送終了再來相認吧。以後,走到村裏,到叔家喝茶!”

但父親的文化也不低,他常對母親說:“娃們能念書,盡管讓念,念到哪裏,我就把他們供到哪裏!”

母親有時也對我們講:“你爸雖是村小文化,但卻是念書年的最好的。當年,延安來人到村小要人,先生讓他和你天學伯寫字,人家就選中了你爸。可你爺爺抽大煙,家裏孩子多,缺勞力,你爸是老大,結果他留了下來,你伯就去了。”我們便好奇地追問:“我天學伯是哪個?”“就是二隊咱的本家,逆天英伯他兄弟,過去在外地當兵,如今轉業回來在咱淳化縣當縣長的那個。”母親回答。

由此,我們便對父親肅然起敬。讀了許多的書,卻更加孝敬他和母親,沒有絲毫小瞧他們的意思。

大概是一九八六年吧,那年夏天麥子大豐收,當時農業機械化程度還很低,幹活主要靠人力。一大早,父親啃了個饅頭,喝了些茶水(這是他早起的必修課),就到地裏用大鏈把麥子刪(割)倒;隨後,我們跟著母親在他後邊,邊刨、邊捆,然後分攤把麥個子蹲在地理,準備第二天再拉。累了一整天,回到家裏,粗略地吃了晚飯,我們姐弟幾個便倒頭就睡。一覺醒來,不見了父母親,以為他們早起上場去了,就沒在意。不一會,母親推門走了進來,喊我們:“快起來,快出來啦,弄嘎子到地裏拾麥去,我和你爸爸麥子都拉完了。”

啊,原來他們是連夜晚,套著牛拉架子車,就著月光,一車子,一車子,硬是把三四畝地水田的麥子拉完了。我們姐弟幾個隻有沉默著,趕緊穿上衣服,潦草地吃了些東西,就上地撿麥子去了。

前多年,家裏有一個蘋果園,在母親去世後,這是父親唯一的勞動場地,他鑽進去幾乎整天都不知道出來。每當別人奉勸他;歇著吧,兒女都能過得去,隻要人家把好吃的給你背回來,你還圖啥哩?他自豪地說:“你看,我的果園比有的小夥子管的長得還要好!歇著會生病,輕來輕去扳倒山,再說這也是個玩弄。農民嗎,不種田,幹什麼去?”

直到他去世那年秋天,他在雨地裏把蘋果下完,裝袋放在哥哥的院子裏。後來,哥哥賣了蘋果,他也沒計較什麼,我又能計較什麼呢?他的寬厚遺傳給了我,但願他的勤勞堅韌也能遺傳給我——我想,這是我從他那裏繼承來的唯一可貴的精神財富,會支持我讀過所有的艱難困苦!

中秋節本打算回家一趟,但,假期短暫,故園荒棄。寂靜的夜裏,忙著寫作,猛然想起,父親當年用過的黃油布傘如今還在窯口上掛著吧。多年的風吹日曬雨林,它該破舊不堪了吧。但傘的竹柄杆上,已被父親生前摩挲得光滑無比,那上麵的斑斑點點耀眼奪目。那是哪種竹子做的呢?我沒有去過南方竹海,覺得它應該叫“斑竹”或者“湘妃竹”吧。斑斑點點的,是我思念父親的眼淚吧,永遠流淌在歲月的風裏。

我會永遠告誡自己:我是農民的兒子,我的父親是農民,我身上流淌著農民的血。我會在自己的田地上不停地耕耘一輩子,揮灑血汗,相信在某個秋高氣爽的日子定能收獲太陽飽滿最的光輝……

父與子

眼看著清明節到了,我記起了父親,就讓老婆到街上買紙穿些紙錢。

父親是一個礦工,在井下幹了三十多年,還未等正式退休,就因為嚴重的風濕病提前病退。父親回到老家後,吃藥、打針,長期服用激素藥,在抑製病痛的同時,藥物也腐蝕著他逐漸脆弱的神情和軀體,時常痛疼難忍,也下不了床,時常在床上痛哭。就這樣,父親在老家熬過了人生中最艱難的五年,對於父親來說,死,是一種解脫。

今天早早起床,我吃完早飯,就帶著紙錢給父親送去。在路上,見到行人多半是帶著紙錢去上墳。

天色低沉,陰雲濃濃的,再多的風吹來,打在臉上直覺得冰冷,但,吹不散天空上的陰雲和心頭的失落。如果父親還在,多好!起碼回到老家就可以看到他,即使他不再健康,躺在床上呻吟,存在,對我也是一種莫大的安慰!如今我何處尋他?

霧色漸漸淡去,遠遠地看到一堆黃土,那就是我的父親!碧綠的麥田裏,每一腳踩下去都沾滿凝重的露水,一點、一點地靠近,露水一點、一點潮濕了我的腳步!

父親在我記憶裏,是一個身體強壯的人,每天騎著自行車去上班,來回有五十多裏路程。有時寒冬、有時酷暑、有時深夜,就這樣春夏秋冬、春夏秋冬來回奔波了二十多年!那時農村的路,還是土路,好一點也是石渣子路,遇到雨天,我可以想象他的艱難!我曾經算過父親這一生走過的路程,不知不覺也有二十萬公裏,足足饒了地球五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