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曾小寧不解的樣子,他又說道:“給我你的手機。”

曾小寧從口袋裏掏了出來,沈悅陽快速地按了一串號碼,接著聽到自己衣服裏響起了鈴聲,才將手機遞還到曾小寧的手中,“這是我的手機號,你有事可以找我。我不太會勸人,可我說的是真的,決不敷衍。而且我相信,沒有人能從一個母親手中奪走她自己的孩子。”

這一次,曾小寧終於點了點頭。

進了家門,曾小寧倒頭繼續睡。

這半個月的時間裏她始終是昏沉的,到現在才明白,原來自己是一直在逃避。妄想著這一切都是玩笑,是何況跟她玩的一個遊戲。可能過上兩天,何況就會告訴自己,這都是逗你玩的,我怎麼舍得拋下你呢?

她躲在家裏太久了。無形之中,何況和何樂就已經填充了她全部的世界,而且她以為這是可以天長地久的、讓她踏實地依靠的世界。她忘記了其實這世間還有很多殘忍殘酷的事情,以至於這場婚變之快有如晴天響起震耳欲聾的驚雷,讓她來不及想清楚要躲藏還是飛奔,狂風暴雨就已經帶著滾滾硝煙,滂沱著砸到了眼前。

曾小寧終於完全清醒了的時候,看看電子表上的時間,已經是第三天的中午。

爬起來,先找出物業的電話,讓他們幫著聯係收購舊物的人上來。

關嚴了何樂房間的門,曾小寧坐在已經蒙了一層灰的地板上,環顧四周。

這個房子是他們有了何樂以後買的,賣了當初何況家裏提前為他們準備結婚用的舊單間,做的首付,其餘的做了十年的貸款。不過還沒用上十年,何況的生意越做越好後,提前將欠銀行的餘額還清。

裝修的那個時候經濟還是很緊張,每天起床就要仔細算計著錢包裏的鈔票,交完了貸款,再扣掉生活費、孩子的奶粉錢,剩下的還夠不夠添置家具,夠的話這個月要買什麼,下個月要買什麼。屋子裏添置的每一張桌子、每一把椅子、每一個櫃子……都是曾小寧在家具城裏精挑細選,磨破了嘴皮談到合適的價錢,才分時間段買了回來的。

那張床——臥室裏的那張大床,她記得清清楚楚,是花了一萬二千塊錢買的。那是當時他們買的家具中最貴的一件。

記得那個老板要價還要高很多,他拍著床頭跟她說:“我這可是最新到貨,歐款的,一點兒都沒跟你多要錢!你看看,這用料、這材質,即舒服又結實......”

她摸著那柔軟的麻絨布,按按下麵的高密度海綿,想起來何況總喜歡睡覺前靠著床頭看一會兒書,已經在心裏決定了要買下這張床。

老板揭開了裝飾的床品,伸出手比劃著:“你再看看我這個床墊,保你睡上十年二十年一點不會變型。”他哢啦一聲又打開下麵的床箱:“這兩個大床箱,你看看能放多少東西……”

“貴一點,也值!”老板做了總結性發言後,曾小寧還是和他討論了半個小時,才拿到了這個價錢。

老板一麵點錢一麵搖頭,“都像你這樣講價的,我這生意還怎麼做……”

曾小寧奇怪自己的記憶力怎麼忽然這麼好了,當時那個老板的腔調、手勢,她都能清晰地記得。自己現在不是常常會丟三落四的嗎?

“十年二十年!”她學著那個老板的樣子伸出手掌,豎起來前後轉了兩下,接著頹然垂下“……還沒用到七年呢。”

搬東西的人來了,曾小寧以幾乎白送的價格處理掉家裏能搬動的家具,還附贈了一些衣服、生活用品。

一個小時後,除了何樂的房間原封未動,其餘的屋子裏全部空蕩蕩的。

她不要看到和何況相關的東西,哪怕今天就是睡在地板上,她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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