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棋白被人打了。
那是陽光明媚的一天,嬌豔的太陽從蔚藍天空上穿透飄渺如霧的雲彩,仿佛給整個太玄城都洗煉了一遍,四處金光璀璨,溫暖宜人。
昨天初臨這座城市,雖然被各種超時代的建築與魔法產物驚奇住,但很快便被那包裹整座城市濃濃的學術氛圍憋的喘不過氣。其實怨不得這座城市,作為共和國唯一的魔法之都,雖然表麵上是幾所最著名的魔法學院的處所,然而更多的麵積則被各式各樣的研究院或者實驗場所占據。走在路上的,不是老神在在,手上捧了三兩本厚厚的書,從事魔法行業多年頗有地位的老學究,就是年少有為,卻癡迷學術,連走路都在口中念念有詞著魔文公式,不時跌上一跤或者撞上燈柱的書呆子。至少趙棋白是這麼認為的。
而今天,好不容易來到了最繁華的區域——大學城,在盎然生機環繞下的趙棋白剛稍微體驗了一把全國最發達城市的居住氣氛,就遭遇了有生以來最為離譜的一件事,接踵而至的,便是這一輩子裏比那最離譜還要更離譜,讓趙棋白幾乎要跳腳罵娘的難堪事了。
昨日走在太玄東區,因為建築稀疏而零散,雖然也驚歎那鬼斧神工的建築構造與自己眼中那無數潛藏在紋理中作為組成成分的紛繁複雜的魔文,讓自己頗有閉門造車的鄉下人心情,但也如此而已。直到住進了大學城,趙棋白才由衷地讚歎,他媽的,什麼那些首都的貴族法師老爺,在這座城市麵前全他娘的是土包子。
二線城市都還頗為稀罕的魔動車在太玄已然司空見慣,一輛造型奇特的錐形魔動車從走在人行道上的趙棋白身邊呼嘯而過,轉眼便沒了蹤影,比首都的老爺車不知快了多少,車流卻井然有序地駕駛著,沒有一絲事故的預兆。太玄的高樓大廈集群而立,樓宇內部宛如小型的城市,生活設施齊全,即便足不出戶,也能通過魔網設備解決一切生活需求,隻要動動手指,就有人給你送貨上門。在外邊的魔導工人還在為權益掙紮,大批罷工的時候,這邊的年輕男女們不僅吃喝不愁外,還有各種各樣不斷開發的遊樂場所設施。
他媽的。快餐店裏,趙棋白淚流滿麵。老板娘正在藍色的熒屏裏指指點點,實際上是在核算賬單。抬頭看到一個奇怪的年輕客人,雖然長相頗合老板娘法眼,但一麵鼻涕眼淚流著,一邊奮力地往嘴裏大口大口塞著食物,這形象委實怪異,莫不是失戀了吧?一邊想著,一邊命令浮在空中的球形魔動傀儡再給這可憐人遞了一碗米飯。
這他娘……這他娘才是現代社會呀!
看起來十五六歲的趙棋白年二十一,無論從哪邊算卻也年輕,說稚嫩也不為過。但他已經去過許多地方,見識了不少文化迥異的城市,研習了國家圖書館幾乎所有有關現代魔法的文獻,他一直想在這個世界重現一座前世那樣生活方便、輕鬆宜人大都市,想了那麼久,夢想卻近在眼前。
實際上,上流貴族法師們的日常生活,生活上的便利程度與娛樂項目不遜前世二十一世紀的科技地球,但趙棋白一直以來無法從那樣的環境裏體會到日常閑適的生活味。以前隻對傳聞裏太玄那幻想之都的名稱嗤之以鼻,但對於這個世界乃至如今的趙棋白而言,當真不外如是了。
嗚嗚……趙棋白很失形象的擤了擤鼻涕,刨了兩口飯又索性直接用袖子揩去……
食飽喝足了趙棋白手指剔著牙,左搖右晃,神形瀟灑地走在街上,空中偶爾略過駛過的魔動車樣式的魔導工具。不是空艇……趙棋白皺了皺眉頭,看起來還是未普及的實驗作,飛起來並不是很流暢。即使這樣,這裏的魔法水平依舊超乎趙棋白想象。城市裏的公共設施和生活建設起碼超出外界五六十年的程度,但從趙棋白得到的資料來看,太玄這樣的城市暫時是無法複製的,沒有哪一座城市具有數量如此之多的魔法師和魔法學者,也沒有如此龐大的資金投入。不過趙棋白暗自思量,一些東西還是可以慢慢普及的……
穿過一處鶯鶯燕燕,年輕情侶們雙宿雙棲的城市公園,趙棋白又走上了大馬路——這個世界是沒有馬路的說法的,趙棋白習慣如此。春日還未成氣象,開學的三月還有好一陣,但街上依舊熙熙攘攘,比起回到老家那“窮鄉僻壤”的地方,幾十萬魔法學者和大學生情願逗留在太玄,或討論學術,研究文獻,或與同學與男女友逍遙自在地度過完美的假期。
中央廣場的標誌性建築是一座三百餘米高的紀念塔,猶如一杆長槍聳入雲端,靛青色的塔麵紋理如同被囚禁在當中的幽靈,看似雜亂無章地遊走,卻發現每一條散發著幽光的線條都有目的一般,左衝右突。
以紀念塔為圓心,整座城市便從這裏發散鋪展開來。中央廣場麵積極大,被環形的街道包圍在當中,許多年輕法師在此交流魔法技巧,搭建魔法舞台進行比試或表演。又或者有大學學生新的魔法成果的試驗品在此展示。趙棋白無心欣賞。
現在紀念塔底下,趙棋白翻開包裹裏的地圖,這是太玄相關部門印刷的導遊地圖。
迷路的趙棋白無法在這本地圖上找到自己的具體方位,在東區幾乎找不到一個合格的向導,晃晃悠悠進大學城後,紀念塔的能量波動在趙棋白眼中猶如黑夜明燭,因此趙棋白很有氣概地做出自力更生的打算,紀念塔在地圖上的標注很醒目,到了那邊,自己自然能核對出正確的路線。
顯然,自己在這方麵實在欠缺天賦。從一條街穿出去後走了幾個拐角才發現與實際線路出入極大,不得不折回過去,學乖的趙棋白仔細審視了地圖上紀念塔四麵八方,又抬起腦袋在廣場上左瞧右看,然後——走著!趙棋白心中洋洋得意,在他看來,一條康莊大道近在眼前,直抵自己在大學城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