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聯邦不信神。
當多年以前聯邦大總統從廢墟中崛起,無數強橫的神魔被他腳下的車輪碾碎時,那些神秘的麵紗就已經被粗魯地掀開,露出可堪褻瀆的軀體。
那個時候,聯邦的天空早已經看不到繁星,隻留下火熱的無盡刀鋒。
廢土上的信仰時而迷失,時而泛濫,一切隻為了活得更加堅定。
但不論那些掙紮在最底層的貧民怎樣去思考,五湖城堡都始終堅持:鋼鐵聯邦沒有神。
就連救贖之山的教廷騎士團,在聯邦大陸也隻能是浮華的演繹者,一曲《彌撒》,唯美地宣揚上帝的慈悲。哪怕救贖之山的信徒依然遍及整個聯邦,也壓製不了聯邦對大總統的敬畏。
可惜的是,禁忌海封天一戰,聯邦西海岸沉寂,五湖城堡也仿佛蒙上了灰塵。唯獨監察院的身影穿梭在聯邦大陸,執行著大總統不滅的意誌。
刀鋒已遠,故野心萌動。
……
……
聯邦北境,一座廢棄的舊時代交通樞紐站。
巨大卻殘破的鋼鐵桁架錯亂交叉,腐鷹們仿佛都已經吊死在上麵,如果不是偶然的風沙讓它們撲騰一下翅膀,沒人會意識到它們還是活物。
這些腐鷹渾身長滿了變異的瘤子,都已經腐爛得發臭。
地上錯落著淩亂不堪的碎屍,有鬣狗在其間徜徉,偶爾仰天怒嘶,一張張骨嘴從它們的舌頭中間炸裂,露出細密的鋸齒,血肉在其中粉碎,吞咽聲比風還大。前一刻還威風凜凜的聖堂戰甲,凶猛旋轉的達林機炮,頃刻就四分五裂,仿佛一瞬間就被風化,變得鏽跡斑斑。
這不是戰場的中心。
這隻是任務的外圍。
誰能夠解釋,葉蘇幹的明明是後勤奶媽的活計,麵臨的卻是任務中最不可知的凶險?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神,葉蘇認為自己剛剛已經離神非常之近。那種古老的悸動伴隨著心髒一起跳躍的感覺,就仿佛沉眠的巨獸即將蘇醒,封印的古神想要奪舍降臨。好在那種感覺隻存在了一瞬間,從見到那隻人臉蜘蛛開始,到猝然出現的無盡蝙蝠結束,葉蘇醒來的時候身邊躺著兩名被生生撕裂的天堂鳥上校,還有血霧化成的血水。
鬣狗沒有過來,腐鷹不敢下落,它們的眼神也帶著忌憚和遲疑,就好像看到了弱小卻高傲的天敵,想要趁機殺戮,骨子裏卻充滿敬畏。
葉蘇無奈地笑了笑,任務小組就隻剩下了他一個,還好花公子和強森不在這裏,否則也得變成一團血汙。麵對那片未知的黑幕,就連六階的天堂鳥上校也無力應對,何況他們還不到一階?
從黑暗中醒來,大口喘息的葉蘇本應該慶幸,卻想不明白:為什麼沒死的偏偏是他?
猛然之間,心髒劇烈而沉重地起伏,仿佛能感應到輻射雲外遙遠的星辰在舞蹈,瘋狂地擊打著愚癡的鼓點!
葉蘇困苦難言,昏死過去。
……
……
高貴的維多利亞城,議院東,索隆堡。
一名女子一襲白衣,麵對鏡子坐了三個小時,沒有動作,沒有言語。
她的身後是一名麵容清雋、白麵無須的老者,此刻卻麵帶愁容。他看著鏡子裏麵那道狂暴而冷酷的猩紅身影,瞳孔深處滿是痛惜,他說道:“小姐,選民已經北上,發生的時候就來不及阻止了。南大陸那邊的反應前所未有,將軍部受到了巨大的衝擊,議會一直窮追不舍。”
女子沒有說話,可鏡子裏麵卻傳來冷酷的聲音:“他們找死,與我何幹?”
老者沉默不語,他知道這裏還有另一個聲音。
一刻鍾過去,鏡子裏麵的形容依舊冷酷,可鏡子外麵的女子卻終於忍不住了,顫聲道:“和叔——也去了?”
“為了小姐,每一個選民都願意傾盡所有。”
“我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