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嘴角似乎還有著一絲晶瑩的涎水,她卻把手裏的髒饅頭又往黎大寶麵前遞了遞,“喏,大哥哥,給你,歡歡不餓,歡歡的饃饃給你吃,你餓了吧……”
黎大寶下意識的接過那饅頭,這才意識到他蹲在橋邊,被那小女孩當做是乞丐了。
小女孩看見黎大寶接過饅頭,裂開缺了兩顆牙齒的小嘴笑了起來。
“歡歡!歡歡!你在哪裏?快過來,給大爺們唱個小曲……”
不遠處,一個瞎了眼睛的白胡子紅皮老頭,穿著破舊的青布長袍,布滿了汙泥和油脂,手裏提著二胡一般的樂器,正茫然的伸著腦袋,到處叫喚。
那紅皮膚的小女孩衝黎大寶招招手,笑了笑,便轉身跑過去:“爺爺,我來了……”
黎大寶看看手裏髒兮兮的硬饅頭,似乎還有著某種發酵的酸腐之氣,再看看開始拉二胡、唱小曲的爺孫倆,不禁有些無語。
不知何時,雙雙站在了後麵,她用長在腦袋頂的嘴巴說道:
“這是‘失家者’,他們從上幾輩就徹底失去了血脈中的功法傳承,隻有務農從商,有些不善經營的,甚至失去了自己的房子、田地,隻能這樣靠打零工、賣藝,甚至賣身為奴,勉強為生……”
黎大寶道:“你們村裏的長老們不管嗎?”
雙雙低聲道:“他們就如同我一般,失去了血脈中的傳承,便是廢物……九幽冥土是個殘酷而現實的世界,它隻需要強者,不需要廢物……”
黎大寶站起來,高大魁偉的身影如同一道厚實的牆,將雙雙肥胖的身體都籠罩在陰影之中。
他把那發黑發酸的髒饅頭緩緩的放進懷裏,深深的看了那孫女倆一眼,說:“走罷。”
過後的幾天,黎大寶經常來到這橋邊,那孫女倆也時常在橋的另外一頭賣唱,有的時候,小女孩唱小曲的空隙看到黎大寶,擠擠眼睛、或者做個鬼臉,當做打招呼了。
黎大寶一般也隻是蹲在遠處看看,不久便悄然離開。
一天,黎大寶照例帶著雙雙,向著那橋邊閑逛而去,卻碰到一個熟人——血二呆。
血二呆卻是鼻青臉腫,一臉的晦氣。他抬頭看到屍王爺爺迎麵過來,趕快問好。看到黎大寶正盯著他臉上的青痕,便大聲訴苦道:
“屍王爺爺,您老人家是不知道,這幾天俺好不容易幫俺爹忙完那一畝三分田的莊稼,正打算切兩斤腐麵豬頭肉來孝敬您呐!
剛路過橋邊,看見那歡歡正在唱小曲——歡歡您可能不知道,是俺們這裏的一個小叫花子,小曲兒倒還唱的不錯——俺便打算聽上一段再走,扔上一個大錢算是俺二呆大爺的打賞。
沒想到俺那死對頭血二孬今天不知道喝了什麼貓尿,竟然帶著幫子破落戶,調戲人家小姑娘,還搶了那老頭罐子裏的零碎錢。
俺當時就怒了,這可是俺內定的童養媳,那小子竟然敢冥虎頭上拔毛?
於是俺上去就是一巴掌,正可謂是英雄救美,打抱不平,可惜雙拳不敵四手,好漢打不過人多……
然後,俺成了這個模樣,準備孝敬您的豬頭肉也被他搶走了……”
黎大寶眼中精芒一閃,道:“那血二孬在什麼地方?”
血二呆聞言大喜,屍王爺爺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不枉他這段時間車前馬後的小心奉承,屍王爺爺要替他出頭了!
他忙彎腰低背,前麵帶路,剛過石橋,就迎麵撞到了正滿身酒氣、大搖大擺的一夥白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