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月臨天明時分,就抵達了江城渡口。她給了老朱頭一顆珠子,就在這裏充當了他的遠方侄子。
“船家,去臨風城。”
蘇流月聞言,看也不看,直接擺擺手,仍舊靠在渡口篷子的廊柱上,雙手抱臂,盯著青冥島的方向。
來人見她無動於衷,就拿出一片金葉子,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蘇流月嗤地一聲,頗為不屑地用手擋開。
來人稍稍挑起了她的鬥笠,笑說:“哪有你這樣的船家,連錢都不看在眼裏?”
兩人照麵,蘇流月才發現這人竟然就是昨夜那個紅毛,隻是頭發幻成了黑色,“你,怎麼又是你!”
她想到昨夜這人的作風,一手抓緊了領口,“你不會看上我了吧,所以一路尾隨而來?”
墨子歌睨著眼打量她,嫌棄地嘖聲,“就你現在這副模樣,送我都不要。”
“哼。”
蘇流月壓低帽簷,偷偷張望,發現沒人注意到他們,才又恢複之前的樣子,仔細盯著江麵,就怕看漏了。
過了一會兒,墨子歌竟然也待在這裏不走了,今日他將頭發束起,更顯得俊俏風流,來往過客,不論男女,都會多看上一眼。
蘇流月突然有些不自在地推了推他,“你別站這兒啊……”
墨子歌一開始有些莫名,“這又不是你閨房。”
後來蘇流月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岸上,墨子歌轉頭瞟了一眼,她貼過去,悄聲說:“你道我為何扮成這模樣?”
蘇流月微微挑眉,繼續說,“還不是為了能隱蔽些。”她攤了攤手,“但你往這兒一站,我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墨子歌微微一笑,整個人帥氣明朗,又兼之五官精致,看起來更漂亮。
“那好,我現在就走。不過,這算不算你又欠了我一個人情?”
……
一刻鍾後,蘇流月總算送走了那尊大佛,她呐呐地重複了兩遍“望江樓”,憤憤不平地拍了下棚子圍欄,自己怎麼就答應了那家夥如此不平等的條約。
又欠人情,又要去望江樓找他,果然閑人事多。
墨子歌隱在一旁,三年前,他與她初見,彼時正是他最狼狽無助的時期,她救了他。
隻可惜,族中動蕩,荼風尋到他後,就立即帶他回了族裏,而他也與她失之交臂。
三年之後,他再來尋覓,卻沒有尋見她,卻在青鸞宮遇見,還真是意外。
出入青鸞宮,卻沒有宮牌,她到底在青冥是個什麼身份?
人界熙攘繁雜,正好掩了他的氣息。
墨子歌聚目凝神,想要看看,她到底在等誰。
*
“閑雜人等讓開!”渡口突然擁擠起來,江城府衙的衙役兩路排開,竟然齊齊整整地來了將近數百人。
渡口、岸上都戒了嚴,“還沒上船的就先不要上了!”帶頭的衙役高聲呼喝著。
等著坐船的普通百姓聚在外圍,接頭交耳,都在猜測今日江城要來哪位大人物,竟然擺如此大的陣仗!
過了一會兒,岸上駛過兩輛華蓋流蘇馬車,眼尖的尚能發現,這前頭那輛的馬車壁上,還烙著一個紅色的火焰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