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百年,猶記當年少年郎,豔色絕世,風華絕代。
若非如此,他又如何會這般不顧倫常,棄了聲名,走到今天這步。
曾經,他是他的執念。
光陰荏苒,滄海桑田。他們從世上最親密的師徒,變成了見麵即鬥法的仇敵。
天行的雙眸變得赤紅,他暗自發誓,終有一天,他會讓兮鸞知道,自己為他做了多少事。
又是一番激烈的惡鬥,兮鸞最終停在三人麵前約一丈遠處,天行退回身後的樹林,此仗他的消耗亦是極大,需要休憩。
他似乎總是低估自己徒弟的能力。
這個時節,剛過立秋,兮鸞眸中映著天邊的那一彎冰月,自從修成大羅金仙之後,每次需要真元時,他眼中的世界,便是覆上了一層紫色。
這樣的世界,總是平白多了幾分冷清。
而他自己,也似乎被禁錮在那片冰冷的紫色裏,混沌迷茫。
那樣的感覺不好也不壞,可惜他並不喜歡。
兮鸞緩緩吸氣,所以他需要陰陽混元體,需要沒有任何意外地晉升神界,隻有那樣,才能解一切疑惑。
他向白辰傳音,“到時我同天行再戰,你攜月兒先走,我自能脫身。”
白辰聞言,首先是默默哀歎,自己竟然也有成為累贅的一天。其次嘛,他望向臉色漸漸恢複如常的蘇小姐。
共體之身,法力會增強,這是必然的。
依著眼前的形勢,師叔對付天行,必然吃力。
但是,假如師叔也是共體呢?
白辰雙眼驟亮,事不宜遲,他湊到蘇流月身側,講了自己的所慮所想……
薑漓坐在一旁,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之前想天行同歸於盡,不過是因為他突然明白,自己一直受命的人,是個惡魔。
天行隻想要五小姐身上的元丹。
而他,自始至終隻是一顆便宜行事的棋子,薑枝也不過是使喚自己這顆棋子的籌碼。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一份不該懷有的心思,成了一切惡念的種子。
這才造就眼前的整個局勢。
突然,他定睛一看,一個嬌小的女子越過天行枝條難以到達的盲區,跑向了二人正在法鬥的戰區。
“五小姐!”
白辰按住薑漓的肩膀,說道:“放心吧,蘇小姐不會有事。”
兮鸞剛剛從數萬虯枝中化影躍出,身後卻被一個柔軟的身體擁住。
他心思微轉,立時將原本已經擊出的一掌轉了方向,他回身一看,果然……
“月兒,莽撞!”他此刻的聲音,當是嚴厲的。
蘇流月卻是甜甜一笑,隻是因著她身體虛弱,這笑便顯得有些慘淡。
“月兒,你做什麼!”
隻因這一笑的分神,兮鸞掌心便被一朵簪花的尖利部分劃了淺淺一道。
蘇流月立時將自己同師父的掌心相對相合,兩條血痕重疊。
“血為媒,命為格,我蘇流月願與兮鸞同生共死,結為共體,你可願意?”
兮鸞微微睜大雙眸,那澄澈的紫瞳,第一次顯得如此疑惑,但他還是說了“我自然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