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一名龜公見狀,趕忙上去扶著。
他聽見金姨喃喃道:“竟是看走眼了?”
最初看到那輛馬車時,金姨就看到了車前那兩盞畫著墨竹的四角宮燈,步音樓不是普通的花樓,因此她也算是見多識廣。
墨竹宮燈,正是當朝國師所偏好的。
再看那趕車的車夫,一身黑衣,身懷絕技,同那專替皇上搜取各類犯事官員證據的暗夜,何其相似?
如此一想,若是那黑衣人果真上前幫襯了小公子,她金姨自然不敢造次。
然而,對方當時顯然已經知情,卻不曾出聲。
所以,她以為……
金姨眼睜睜地看著時卿被黑衣人扶上馬車,身旁的龜公有些不知所以,但也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的。
白衣公子同暗一說了個地方,便離開了。
馬車“咕嚕咕嚕”地離去,隻留下一片,“熱鬧”過後的閑言碎語。
而那白衣公子甫一進入對街不遠處的酒樓雅間,便將手中的玉牌拋給了倚在窗邊的男子。
“好一出英雄救美,連本王都感動了。”
他不理男子的揶揄,徑自摘下麵紗,順了桌上尚未喝完的半杯殘酒,便斜倚至旁邊的榻上,慢飲淺啄。
正是木秋。
姬文話中帶諷,“怎麼,五小姐千辛萬苦地跑出來,半路卻是為了救個獻藝公子,什麼都忘記了,你心裏堵麼?”
木秋微微挑唇,笑說:“就當是提前考驗了。我這徒兒心地純善,他日修道,道行必定日行千裏。”
“哼。”
木秋不甚在意地笑笑,眼睫下垂,看著腕上那串赤紅的朱砂鏈,將餘酒一口飲盡。
暗一駕著馬車前往那位白衣公子所說之地,將時卿扶下馬車之後,便告辭了。
蘇流月抬頭看著麵前藍地真金字牌匾,上書“香雪閣”。
時卿下了車,便有些吃力地坐在屋前的石階上。他看著麵前嬌小的人兒,眉眼之間露出幾分溫軟,似乎連疼痛都輕了許多。
她隨意將散在額前的那縷碎發,捋至耳後,問:“這位公子,你知道香雪閣是做什麼的?”
時卿微微低頭,溫聲答道:“小公子,我叫時卿。”
“哦,”蘇流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時卿公子。”
似乎自他在菡萏苑彈琴那日開始,自己就一直不曾問過對方的名字。
時卿轉頭看了眼牌匾,回道:“香雪閣乃是天下聞名的醫館,隻是此處的神醫似乎性子有些怪,不輕易替人看病。”
“醫館?”蘇流月眼神微轉,之後“呀”了一聲,“幸好那位白衣公子想得周到,你可不是要好好醫治嗎?”
說著,便過來扶時卿,“能走嗎?”
時卿看著對方的雙手,就這麼毫無顧忌地挽著他,頓時耳根紅得像烤熟的蝦子,“小……小公子不必勞煩,我自己可以。”
“不用客氣。”
時卿一邊吃力地邁著步子,一邊尋著機會,偷偷瞥著身旁的人。
這樣的容貌,他見過一次就記下了,正是蘇府的那位小姐。
雖然不知她為何要穿扮成男子,但既然她不想被人認出來,就權當自己不知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