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秋大笑,他拍拍對方的肩膀,“不愧是思潛,甚知我意。真怕你說出什麼為人界謀福祉的大道來。”
姬文就靜靜地站在一旁看他。
過了一會兒,木秋隨意一坐,音淡而聲遠,“這世上,錢財、女色、權力都是可以得到的東西,唯獨仙道,反而更難。如此說來,我的欲豈不比一般人更大嗎?”
“可是,你修道不易,他日修成仙道,也是你曆經艱苦所得。”
“哦?難道世人獲取錢財、女色、權力,就不艱苦嗎?”
“這……”姬文沉吟,“世人會為此不擇手段。”
“哦?那辛勤勞作,而獲得的,是否就可以了?”
“自然。”
木秋撚著一縷長發,說道:“你口中的欲,乃是凡人,超過自己的能力,所想要的東西。”
“一人,若是每日隻能掙百錢,卻妄想百金的財,由此生出強搶、偷盜、殺人越貨之事,是為貪欲。”
“一人,若是每月隻能行一次房事,卻貪戀魚水之歡,混跡秦樓楚館,導致身體疲弱,是為情欲。”
木秋起身,靠近姬文,“若我能令天下蒼生過得更好,那麼真的顛了皇權,你說這算不算權欲?”
姬文驚詫於此言的大逆不道,更驚詫於自己的無言以對。
“本公子憑自己的本事,去獲取我想要的名利。你若覺得此乃貪欲,那我便貪了。”木秋也不顧對方呆愣的樣子,兀自離去。
是了,他是木秋,也是青冥島少尊,隻差一步,便可踏入仙道的人。
這樣的人,名利皆是囊中之物,多少年都嫌它負累,此時又為何想要了呢?
姬文腦中突然閃過一個身影,那日菡萏苑中的驚鴻一瞥,讓他這整日與木秋混在一起的人,也覺得有幾分驚豔。
難道是為了五小姐?
姬文下意識就否定了這個想法。木秋是誰,讓他為了一個女子,去做修道以外的事,絕無可能。
這裏麵一定有他不知曉的。
相府月笙居。
夏日燥熱,蘇流月最喜歡相府一處建在水上的回廊,回廊上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個亭子,此時,她就背靠著亭柱,在亭子裏,睡得香甜。
夕陽西斜,原本陰涼的位置,恰好被光照射,蘇流月忽然喘了口氣,漸漸醒了過來。
“奇怪,怎麼又睡著了。”
她尚未完全清醒,便看到湖邊有一人走過。
柳枝輕垂,其間有一襲青衫,不急不慢,款款而來。
蘇流月看著那人拐過回廊,走上了廊橋,她心思微轉,就跑了上去,與那人在廊橋相堵。
“五小姐,還請讓薑某過去。”薑漓覺得有些好笑,終於出聲相勸。
廊橋隻有幾尺寬,對方又是相府小姐,卻總是跟著他左左右右,竟是故意堵著他的。
蘇流月還沒組織好言語,就隻好先攔著對方,此刻見狀,也覺得有些赧然,“先生,可否聽我說幾句話?”
“小姐請說。”薑漓溫和地笑了,抬手示意她請說。
蘇流月雙手互搭在身前,右手拇指摩挲著左手手背,提著心,每一句說出口的話,都在腦中過了一遍,“先生,還請您能夠教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