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尋著沒趣,也就哼了一聲,自個兒走了。
幾家愁來,幾家喜。
晴雪苑中,蘇流霰彈著一曲《貴女遊春》。
一手按滑,一手勾挑,技法嫻熟,令聞著不得不讚一聲好。
蘇流螢一邊聽琴,一邊啄飲著麵前的冰鎮酸梅湯,從心到身,整個兒都舒服了。
她不經意地側頭,竟看到二姐姐呆呆地望著麵前的杯盤發怔,她拿起手邊的團扇,湊到蘇流憶麵前,搖了搖,“二姐姐,愣什麼神呢?”
蘇流霰調笑道:“被昨兒個菡萏苑的魑魅魍魎勾了魂唄!”
蘇流螢稍稍一想,便蹬得一下站起,“呀,二姐姐,你可千萬別被迷惑了!那樣的男子,若是嫁去了,可不是每日見著,都要自己先羞死了嗎?”
蘇流霰瞥了一眼二姐姐,見她回過了神,卻也不欲同四妹爭辯,便插話道:“四妹妹,國師大人的相貌,可也是清俊絕倫的,那你以後要是嫁過去,豈不是也要羞死了?”
這話說的,像是以後四妹妹,定能嫁給國師一般,可是說到對方心坎裏了。
蘇流螢聞言,立時紅了臉,她坐下先抿了一口酸梅湯,“國師大人可不一樣,旁人見著他,首先是欽羨他的氣度和才華。”
才剛說完,她又接了一句,“三姐姐,你未來的夫婿是怎樣的?”
幾個尚未定親的姑娘家家,在閨房裏,談論男人。這實在是一件令人羞赧的事,但是,哪有少女不懷春呢。
蘇流霰停了手中的琴,她起身走到桌旁,雙手放在腰側,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婚嫁哪裏這麼容易的。挑夫婿,既要講求門當戶對,又要看對方的人才品貌。”
“不若拿個例子出來,讓我們瞧瞧,你這說的委實不夠清楚。”
蘇流憶也附和著“恩”了一聲。
蘇流霰捏著帕子,紅著臉說:“比如,睿親王啊。他是皇上的胞弟,位高權重,如今卻是連個側妃都不曾有,若是能嫁給他……”
若能嫁給他,便能掌一門王府,權財皆有,還有一個英勇俊俏的郎君,一生一世一雙人,豈不美哉。
蘇流螢聽著,突然打斷她說:“可是,若想嫁給睿親王為妃,怕是隻有嫡女才行吧。還是,三姐姐你願為妾?”
房中一陣靜默。
這屋中的三位姐妹,可都是庶呢。
蘇流螢也自知說錯了話,忙撚了一塊糕點往嘴裏送。
蘇流月剛回月笙居,便先去看了碧琴和織菱,兩個丫頭趴在床上,還鬥著嘴。
她覺著有趣,卻也叮囑兩人要好好休息,把兩個丫頭感動到不行。
她回了閨房,直到將門閂上,全身才放鬆些。整個人跌坐在地毯上,隨意靠著門。
她想起昨日菡萏苑中,三位姐姐的言行舉止,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鋪在地上的豔色牡丹織毯。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但好歹,要勇敢去麵對。
她打開房門,跑到自己的書房,利落地鋪好紙張,拿起筆在最上頭寫了兩個詞。
長處,短處。
她的視線掠過短處,聚焦在長處上。
墨滴落在白紙上,漸漸暈開。
終於,蘇流月捏著筆杆,在紙上劃出了幾個詞。
末了,她又在那幾個詞上麵,劃了一個大大的叉。
單純,善良,沒有城府。
品質和長處,從來不是一回事。
她想起了林毅,看著麵前雕梁畫棟,古色古香的屋子,覺得那個人的樣子仿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