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叫道,“自殺了?!”“別著急。”陳詩羽說,“我們正在把他往醫院送,現場已經有同事進行保護了,你們趕緊去現場搜索物證吧。”“以步兵這種一刀致命的手法,送醫院還有救嗎?”我有些焦急,畢竟如果讓他自殺成功,這場黎明之戰我們也不能算是大獲全勝。“同事開槍擊中了他拿刀的手,他刺自己的時候刺歪了,想重新拔刀,已經被我們按住了。”陳詩羽說,“不過,我看刀刺的位置,應該不會致命。”看來陳詩羽跟了我們這麼久,對人體結構已經了如指掌了。我略感放心,馬上撥通了大寶、林濤的電話,相約在步兵家門口集合。再次趕到步兵家的時候,這個整潔的房屋已經完全變了模樣。可以看得出,在這個狹小的客廳裏,發生過非常激烈的打鬥。客廳的茶幾翻倒了,對麵電視櫃上的花瓶已經破裂,牆壁上甚至還有些星星點點的血跡。可以想象得到,那枚關鍵的子彈是如何穿過步兵持刀的手,打碎了對麵的花瓶。
茶幾的一旁,有一攤血泊,顯然,那是步兵的血泊。客廳裏,最吸引我們的,還是那個被打開的箱子。箱子裏的密碼箱已經被打開,一頂烏黑的假發擺放在裏麵。“果真是他!”大寶歎道。
我戴好手套,把密碼箱小心地捧出來拍照,然後把裏麵的物件一件件地拿出來,在沙發上放平。
一個假發套,一件女士內衣和兩個矽膠球,一件白色連衣裙,一雙高跟鞋,還有一個裝著橡膠手套和鞋套的塑料袋。
“還有,一把手術刀。”大寶從血泊旁,撿起了一把鋥亮的手術刀。白色的內衣和鞋套都是被反複清洗過的,顯得非常幹淨。“可是如何才能把這些東西,和‘清道夫專案’現場結合起來呢?”大寶問。
我說:“最好的辦法,還是在這些東西上,檢出這些死者,哪怕是一個死者的血跡。”
“可是,這些東西都是清洗過的啊。”大寶說。我說:“確實,衣服、鞋套上看來是沒法檢出血跡了。現在,就要看假發怎麼樣了。你看,這頂假發很逼真,是人造纖維製作而成的。這一種材料不耐高溫,且不能經常清洗。凶手殺人都是直接找要害的,一刀下去必然有噴濺血跡,而且死者會有掙紮,凶手會有控製。那麼,血跡必然會噴濺到凶手佩戴的這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上。所以,我們必須在這個假發上,尋找到被害人的噴濺狀血跡。”
“這不是問題。”林濤說,“之前師父帶著我們研製的生物檢材提取儀,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在一整個假發上尋找星星點點的血跡,確實不是易事;更不能把假發直接送到DNA檢驗室去大海撈針。好在師父之前已經考慮過此類案件的生物檢材提取辦法,研究了一款生物檢材提取儀。這台儀器目前還沒有經過專家論證驗收,處於試驗階段。
這台儀器就是利用藍色激光激發物質上可能存在的人體生物檢材熒光,檢驗者通過佩戴綠色的眼鏡,可以看到激光照射下,那些泛著熒光的人體生物檢材。
我們攜帶著假發,直接趕往省廳實驗室,打開了生物檢材提取儀。
在綠色的眼鏡的折射下,這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裏,藏著許許多多星星點點的熒光斑跡。
“請DNA檢驗科鄭科長起床吧。”我看看了表,此時是深夜兩點半,那個容易見鬼的時刻,果真,這個殺人的惡魔,終於要現形了。
第二天一早,我們拿著DNA檢測報告走進龍番市第一人民醫院ICU病房時,在門口看見了陳詩羽。
“不怕他不交代了。”我揚了揚手上的檢測報告,說,“證據確鑿。”陳詩羽搖搖頭,說:“他已經交代了,幾乎是一蘇醒,就立即交代的,現在兩個偵查部門的同事正在給他做筆錄。”“交代了?沒做任何抵抗?”我問。陳詩羽說:“是啊,真是個怪人。昨天抓他的時候更奇怪,他在用刀刺向自己心髒的時候,居然喊了一句:‘你們毀掉了我的理想!’真是搞不懂,難道他的理想就是殺人?好在咱們的神槍手一槍打中了他的胳膊。不然,他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他所謂的理想,就是當一個‘清道夫’吧。”我低下頭,走進了ICU病房,坐在一旁的陪護椅上,靜靜地聽著步兵的自白。
我叫步兵,今年三十七歲,未婚。十四年前,當我從醫學院畢業後,就一直夢想著成為一名法醫,打擊犯罪、保護人民,為社會清掃垃圾。可是,參加了數年的公務員考試,進入麵試環節後,都因為我不是法醫學專業科班生而被殘忍地淘汰掉。
我感到不公!於是我發憤學習,重新撿起書本,並且在2007年的時候考進了法醫學係研究生。可萬萬沒有想到,當我2010年畢業的時候,公務員錄取居然增加了“年齡三十五周歲以下”這個苛刻的條件。當年,我即將滿三十五周歲了。
換句話說吧,2010年的公務員考試,是我唯一一次可以進入公安機關當一名公安法醫的機會,我無比珍惜。
三個月,我用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準備公務員考試,我的目標就是進入龍番市公安局,而且我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