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修頓了一下,慢慢的從嘴裏出兩個字,“憐——星。”
“察察憐星?”
雲七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怎麼又是一個憐星,難道是重名?
她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想問,又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問了:“她……是誰?”
夜修深深的看著她,眸光裏湧起一絲不忍,緩緩道:“端木憐星。”
“不可能,你騙人。”
聽到這樣的真相,雲七心痛的哆嗦了一下,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拒絕相信。
“七七,難道你連我也不相信?”他的目光變得沉痛。
“我隻相信自己的眼睛,憐星就是憐星,不是什麼察察憐星,她是我的憐星妹子。”
“七七,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端木憐星就是察察憐星,你還記得元靈珠嗎,當初我曾懷疑過莫寒山,後來證明,這一切早就是察察憐星設計好的。”
“證據呢,你拿證據來給我看!”
“她早就知道我是誰,那一,她故意摔落懸崖,讓我損耗了三層功力去救她,後來她刺激察察憐月去殺我,我受了重傷,必須要用到元靈珠,而元靈珠早就被她使了暗咒,所以……”
“不……絕不可能。”雲七無法接受的打斷了他的話,“難道她要用自己的命去賭嗎?”
“為了殺我,得到你身上的龍魂令,她有什麼不敢賭的。”
“這都是你的片麵之詞,你拿不出證據來,讓我如何相信,駕——”
雲七氣乎乎的揮了馬鞭,馬急馳而去。
她的眼角慢慢的流出一滴淚,隨風散了。
“七七……”
夜修追上了她,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又爭吵了起來,吵著吵著雲七平靜了下來。
回到學院,發現大家早已等在那裏,就在學院食堂為她舉行一場盛大的慶功宴。
慶功宴是在學院飯堂舉行了,原飯堂掌櫃在唐繼薇出事之後已經被解聘了,新來的掌櫃巴不得討好大家,好酒好菜盡管上。
沒有了唐繼薇的壓製,夜修又不管這些,學生們直鬧到子時方才息。
飯堂裏東倒西外的睡了好多學生,雲七和趙燕染,李通,趙玉姝在雅間都醉的厲害,端木憐星端著茶進去時滿屋子都飄著酒氣。
她將茶放在桌上,伸手推了推:“雲七哥哥……”
雲七根本沒有反應,隻有淺淺的酣眠之聲傳入耳中,她微微皺起眉頭,臉上凝起複雜難辨的神色。
雲七,除了江遲晚,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你這樣對我好過。
可是……
對不起。
我有我的使命。
她看她的眼神越來越深,越來越深,最後深不見底,變成徹底的幽暗冷光,又輕輕推了她一把:“雲七哥哥,你醒醒,我扶你回宿舍。”
雲七依舊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又走過去推了推趙燕染幾人,一個比一個喝得爛醉如泥。
她走回雲七身邊,彎下腰伸手在她胸前摸了摸,忽然,她渾身一震。
女子,雲七竟然是女子?
枉她與她如此親密相處,竟然沒有發現她是個女子。
短暫的震動之後,她再度摸向她的胸口,從裏麵掏出一枚香袋。
打開香袋一看,她的臉色立刻浮出喜色,黑魂石。
在雲七回來的時候,她去迎接她,與她近距離接觸的時候,她就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不一樣的強大能量,沒想到真的是黑魂石。
就在她想將黑魂石收入自己囊中的時候,忽然門打開了,一道暗影如鬼魅般飄來,周身挾裹著一種壓迫人的強大氣場,她臉上當即一變,看向來人:“夜……夜夫子……”
夜修淡漠的看了她一眼:“我是應該叫你察察憐星,還是應該叫你端木憐星?”
端木憐星腦子裏轟然一炸,渾身沁出一層寒意,她扯扯嘴角,不敢相信的盯著他:“夜夫子,你……什麼意思,什麼察察憐星?”
夜修冷笑道:“難道你想讓我帶著察察憐月來指認你?”
“不……你的話,我一個字也聽不懂。”
夜修冷哼兩聲:“你不承認也不要緊,我本也不需要你的承認,你手中的黑魂石已被我下了禁魂咒,你就等著成為一具傀儡吧。”
“不,你不能這樣做,雲七不會原諒你的,夜修!”
一聽到禁咒,端木憐星嚇得慘白了臉色,一旦中了魔尊夜修的禁魂咒,那就會變成徹底的傀儡,沒有靈魂,任他驅使。
夜修平靜的臉色湧起一層怒意:“你不配提七七的名字。”
“我不配提,難道你就配了嗎?你為了接近雲七,不惜自降身份跑到臨學院來當夫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
夜修淡聲道:“我的目的,七七已知曉,而你的目的,七七卻不知。”
“嗬嗬……是呀,雲七根本不知道這一切,如果讓她知道是你讓我變成傀儡,你她會不會恨死你了?”
“她對你這麼好,拿你當親生妹妹看待,你卻背叛,利用她。”夜修冷笑了一聲,聲音又恢複了平靜,“元靈珠的事,你下了好大一盤棋。”
端木憐星驚愕道:“元靈珠的事,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你不需要知道。”
“不,不管你什麼,雲七不會原諒你的,她不會相信你的話,你趕緊解了我身上的禁魂咒。”
“是嗎?”
從雲七待端木憐星十分不同開始,他就派人去查她身份,不過她隱藏的很深,直到莫寒山用元靈珠救他性命,最後他卻差點命喪於元靈珠之後,才查到她真正的身份。
他早就想提醒七七,可是沒有實證,七七未必能相信他,畢竟七七待她與眾不同,就在回來的路上,他提及此事,七七還與他大吵了一架。
後來,他設下此局,就是想引蛇出洞,讓七七看清端木憐星的真麵目,她果然忍不住露出了馬腳,因為她太想要得到黑魂石了。
除了黑魂石,她更想要得到的應該還有七七身上的龍魂令,否則,一開始她不會故意接近她。
想著,他輕輕的笑了一聲,轉眸喚道:“七七,你還不起來?”
雲七慢慢的從桌上抬起頭來,慢慢的轉動眼珠看向端木憐星,眼睛裏是深深的失望和痛苦的憤怒。
這明明就是她的朵朵啊,為什麼會變成滿腹詭計的察察憐星?
若不是親耳聽到,她怎麼也不願意,也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她站起來,一步一步朝著端木憐星走去,走到她麵前,擋住了燭光,她的輪廓蒙上了一層陰影。
“憐星,你告訴我,你可曾真心拿我當過哥哥?”
“……”
察察憐星嘴唇微顫,想什麼,又無法出口,今是她太過疏忽大意了,她太急於求成,晉升玄氣,這才落了別人的圈套。
“哼哼,真是可笑,太可笑了,你本不是端木憐星,何曾對我有過一絲真心?”
雲七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她不輕易落淚,可是妹妹朵朵是她的軟肋,她以為在這世她找到了朵朵,原來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這殘酷的現實又狠狠的抽了她一耳光,除了臉痛,她的心更痛。
若不是她身上有龍魂令,她和夜修早已死在那一夜。
夜修走過去,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給了她一個無聲的安慰。
若不是知道七七是個女子,她幾乎要懷疑七七這是愛上端木憐星了。
“我……”
察察憐星看著雲七,隻了一個字,又慢慢的抿緊了唇。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她從就沒有被人好好對待過,除了太奶奶和察察憐月,她身邊沒有一個親人,可是太奶奶向來對她嚴苛,除了打罵,不曾給過她一絲溫暖,而察察憐月打就是個冷酷沉默的性子,她和他從來都不親近。
她不知道溫暖是什麼滋味,直到遇到雲七,還有江遲晚。
如果可以,她隻願意做一個普通的女孩,等著長大,有朝一日可以嫁給她的晚哥哥。
可是,不能夠了。
她的晚哥哥要是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不會要她了。
“夠了,終究是我想多了。”雲七頹然的耷拉下腦袋,轉身就要離開。
盡管知道了憐星利用她,背叛她,還差點至她於死地,她還是不知道拿她怎麼辦,她再狠心,也無法親自對長得和朵朵一模一樣的憐星下手。
眼不見為淨吧,夜修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在她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門口時,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哽咽的呼喚:“姐姐……”
雲七渾身一震,愣在那裏,久久不能回神。
就連聲音都這麼的相似的啊!
這世上為什麼會有如此相似的人呢?
她沒有回頭,而是跌跌撞撞的離開了,她不想讓人看到她已滿臉是淚。
……
三後,月黑風高夜。
察察憐星綣縮在牆角將頭埋在膝蓋裏想著什麼,這是一間地牢,沒有一間窗戶,她甚至不知道過了幾。
醒醒睡睡,睡睡醒醒。
她以為自己的靈魂早被吞噬,醒著的時候卻還是清醒的。
忽然,傳來一陣開鎖聲,她驚的往更深的牆角縮了縮,生怕魔尊夜修走過來奪了她的靈魂。
透過黑暗,她驚恐的盯著來人,當她看清那一抹火紅的頭發時,她又驚又喜,幾乎要跳了起來。
“憐月,是你。”
從前,他們兩兩相厭,連話都不願意多,現在看到他,心裏卻湧起了從來沒有過的親情,就好像看到了救星。
唐繼元淡漠了看了她一眼,眼睛卻是連一點親情也沒有,若不是占據了察察憐月的身體,他自我感覺到欠了他。
更確切的,冥冥之中有一股來自他身體的力量在召喚他來救她。
或許,原主的魂識還殘留在他的身體裏不肯離開吧。
否則,他是絕對不可能來救她的。
於他而言,察察憐星隻是一個陌生人,還利用背判了阿七,他殺了她都不為過。
他冷漠的問她:“怎麼樣,自己還能走嗎?”
“嗯。”
“那你就跟我走吧。”
“可是……”
“你放心,我既然能來,就能帶你離開。”
……
鳳凰山莊
因為夜修離開了,雲七幹脆又做起了走讀生,回到了鳳凰山莊,她睜著眼睛躺在那裏,怎麼也無法入睡。
她雖然得到了黑魂石,可是心卻始終無法平靜下來,哪怕她在打座修練時,耳邊也一陣陣的傳來那聲姐姐。
要不是夜修來得及時,前晚她在利用黑魂石的能量晉升時就已經走火入魔,筋脈盡損了。
想著,她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透過窗外望了望,黑乎乎的一片。
夜修離開隻有短短的兩,卻好像過了一年這麼漫長。
他這一趟要去玄玉山看師父,至少要一個半月以上才能回來,原來魔尊的師父還在,能教出這樣的徒弟,不知師父厲害成什麼樣子。
從前,她心心念念的想離開他,現在他走了,她反而不習慣了。
夜修走了,隻帶走了蘇蓮月一人,姬遇和夜晴空沒跟過去,兩個人徹底的放飛自我,一個找美人,另一個賭氣找倌。
就在今下午,她和湯圓一起逛街時竟偶遇到他們兩個,於是大家在一起喝酒。
一開始,姬遇和夜晴空還以為湯圓是察察憐月,兩個人同仇敵愾的恨不能將湯圓生吞了。
結果後來也不知怎麼回事,他們倒吵了起來,一個要挖了盈袖以及所有美人的眼睛,一個別的美人你盡管挖,就是不能挖盈袖的眼睛,否則老子就挖了你的眼睛。
最後連酒桌子都掀了,酒也沒喝成,她和湯圓敗興而歸。
想到湯圓,她的右眼忽然跳了起來,越跳越覺得有些心慌,趕緊跳下床去了唐繼元的房間,房間裏空無一人。
這麼晚了,湯圓跑哪兒去了?
不會去地牢了吧,那裏關押著察察憐星。
不,他現在已經不是察察憐月了,他去地牢做什麼。
正想著,忽然聽到院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守門的仆人打開院門,春銘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春銘,這深更半夜的,你怎麼跑來了,是不是我娘出了什麼事?”
“少……少爺……”春銘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不……不是夫人,是……是……”
“唉呀,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是周姨娘和九姐一起失蹤了,我們找遍了整個春風福利院也沒有找到。”
“什麼?”
待她飛馬趕到春風福利院時,聶蓁蓁滿臉是淚,經過這麼多的相處,她反而和周姨娘處出了和從前不一樣的姐妹感情。
她突然失蹤,她一下子沒了主意,才派春銘趕往鳳凰山莊。
雲七到她房間去看,門關的好好的,唯有窗子是開著的,難道壞人將她們兩個人擄走了?
她站在窗戶口看了看,想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忽然一陣夜風吹來,吹起一張薄紙在半空中飛舞,最後落到了她的臉上。
拿到蠟燭邊一看,原來周姨娘留下了一紙信件,想是被風吹走了,大家都沒有發現。
信的內容很簡單,她和雲雪婷已經找到了落腳的地方,不會再回來了,讓大家勿念,也不要去找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