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每天晚上我哭著睡著,半夜哭醒來,哭的累了再睡著。
Tina看到我每天上班紅腫的眼睛,勸我回去休息。
謝謝,我沒事,你們把我當做正常人就行,你們越關心我,我會越難過。
我從來沒去過公司食堂後麵的小草坪,這三天,我每天要去那裏哭半個小時,哭到自己手臂發麻。
經常跟同事說著說著話,眼淚就掉下來,我恨這樣的我自己。
第四天,我收拾了家裏幾乎所有孟岩的東西,我給孟岩買的襯衣,和我情侶款的包包,給孟岩在德國帶的鋼筆,還有孟岩給我打工資的銀行卡。
卡上總共有兩萬一,買三金花了一萬多,還有一萬。
孟岩走的時候,身上還有一張我以前的儲蓄卡,上麵有五千塊錢。
我記得孟岩給我打第一個月工資的時候,說,錢打給你了,可是不能亂花,我要用的時候你要能拿得出來。
我給孟岩寫了一封信,信的內容我記不得了,我隻記得,附上了舒婷的詩《致橡樹》,那曾經是我和孟岩認為愛情該有的樣子:
我如果愛你——
絕不像攀援的淩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癡情的鳥兒,
為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來清涼的慰籍;
也不止像險峰,增加你的高度,襯托你的威儀。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這些都還不夠!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雲裏。
每一陣風過,
我們都互相致意,
但沒有人
聽懂我們的言語。
你有你的銅枝鐵幹,
像刀,像劍,
也像戟,
我有我的紅碩花朵,
像沉重的歎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
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仿佛永遠分離,
卻又終身相依,
這才是偉大的愛情,
堅貞就在這裏:
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
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腳下的土地。
第五天上班,努力給Tina擠出一個微笑,然後拿著快遞單,寫下爛熟於心的孟岩的地址,我曾經在紙上練習了很久,就為了在寫給他的信上字體好看些。
順豐,隔日達。第六天早上十一點,我收到順豐的簽收通知信息。
我深呼吸了幾次,在信息界麵編輯好信息,銀行密碼是xxx,你的錢,我一分未動。我的銀行卡密碼是xxx,裏麵還有五千塊錢。祝你幸福。
我知道我很傻,他們都說我傻,沒關係,我心裏難過,已經不計較傻不傻。
下午,收到孟岩的信息:我們的感情,能不能像鳳凰涅槃一樣浴火重生。
我看著這條自己回複才求來的短信,心裏刺得酸痛。
我請了假,坐車回家。
孟岩的電話打了過來,十幾天了,孟岩終於打了一個電話。
我還沒出聲,眼淚就湧出來。
喂,你在哪?
我委屈地說不出話。半天吞吞吐吐說自己在車上。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那天話還沒說完,你就把我刪除了,其實我不是要分手。
你說的已經很明顯了,在逼我分手。
不是,我那幾天比較煩,工作上有些事情。是我不好,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現在有事要出去,以後再說吧。說完,我掛了電話,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笑話,更像是一隻小狗,孟岩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小狗。
三個好姐妹,從郊區跑過來陪我,我們去吃了火鍋,大家都開始開導我。與其說是開導我,不如說是教育我。
他們三個都結婚有孩子了,也跟夫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斷。
旭,我跟你說,你就是太天真了,還能跟婆婆講心事?
是啊,你真以為那是自己親媽啊?
你就是說話太直,不是誰都像咱們這樣有啥說啥的。
哎呦呦,快別說了,旭現在難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