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一愣,隨即冷笑道“嗬嗬,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的家事,又豈不是天下事?”
李忘生依舊不卑不亢,“皇上,太宗皇帝曾提及,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陛下自幼飽讀詩書,莫非還看不清楚?”
“看不清什麼?”中年人麵色微慍。
“這天下雖是陛下的天下,卻也是天下人的天下。陛下若要盛世長存,須思天下人之所思,念天下人之所念,得民心者,方得天下。”李忘生說完,不在言語,自顧地走出門去。門外眾甲士,感受到李忘生身上中正平和的氣場,竟沒有一人產生攔下他的欲望。
中年人在原地愣了很久,反省之下,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很久沒有認真看過奏折,反而是看樂譜和詩文較多,最近一次處理政務,是封了愛妃的幹兒子安祿山為節度使,他的胡旋舞跳的很好,他很喜歡,加上愛妃多次提及,正好邊境一處節度使官位空缺,就由他補上了。至於上一次問百姓是什麼時候,他卻是記不起來了。
良久之後,再度一聲長歎:“難道朕錯了嗎?真的像李太白那個狂士所說的那樣,朕已經成了一個昏君嗎?”日前,史思明曾上奏說純陽宮包庇李重茂餘黨,意欲另立新君,但如今見玉虛真人如此作態,他卻是不相信了,畢竟當初他初登地位時各地動蕩,朝中也是暗流湧動,幸得天策府與純陽宮一明一暗,一內一外,方才坐穩了皇位,而他也是見識到了純陽宮所隱藏的能量,且不說如今的玉虛真人,就說當年純陽子大弟子謝雲流本是李重茂好友,事發之後,一人一劍千裏護送,讓李重茂得以東渡扶桑,而他本人也在江湖中被人尊為三魔中的劍魔,之後更是在藏劍大會上劍鎮群雄,奪得寶劍殘雪。若僅僅是個例也罷,然而後來的李忘生劍定華山,清虛子於睿躋身天下三智之一,況後生可畏,純陽一向人才輩出。所以,對於純陽宮一直又是倚仗,又是畏懼,這次也是打算乘機打壓純陽,然而卻不想史思明將單純的警告變成了攻純陽,拘禁掌門,圍困後山,他接到李忘生傳書後,越發覺得事態不好控製,才會親自到來。別的不說,若純陽要反,就算是天策精銳盡出,也未必能夠攻下華山。
另一邊,後山別院中,阡月聽完了李慕雲與玉清公主的來龍去脈,又想到傳聞中的呂祖與何潮音的故事,不禁黯然,試問世間情愛,真的如此讓人迷戀到傾其所有嗎?而那位端坐於廟堂,以家事為天下亂,真的還配得上如今的盛世嗎,在這粉飾下,到底還有多少暗流湧動?正思量之際,就見淩憶清神色一變,
“不好,他們攻上來了,我布置的好幾處毒蟲都已經觸發了。”
李慕雲聞言,頓時急火攻心,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整個人也癱軟下去,玉清公主見狀,連忙扶住他,就感覺他氣息紊亂,明顯是油盡燈枯之相,
“雲哥,你的傷,怎麼會突然這麼重,不,不會的。”
“咳咳…”李慕雲再次咳出一口鮮血,麵色又白了幾分,“無礙,能再見你一麵,我已滿足,我死之後,你要,好好活著。咳咳。”
玉清公主不斷搖頭,淚水不住地湧出,阡月與淩憶清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一臉無奈與悲戚的自己,搖了搖頭,無言的站在一旁。
突然,玉清公主仿佛做了一個重大的絕對,對淩憶清說“玉清有一不情之請,懇請女俠送我二人前往後山絕情崖,我想最後再唱一次歌給雲哥聽。”
“也罷,憶清,你送她二人去,若神策找到此地,我來周旋。”阡月說道,隨即轉向何潮音,前輩不宜沾染此間是非,還請與憶清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