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到這裏開始,不過說了三句話,就讓她惱成這個樣子。
第一句,他叫了她的名字鳳淺,當時他確實是生氣的,所以語氣也不太好。可他剛才還沒走近就看到她騎在一個人身上對著人家的臉打,這樣的場景讓人見了,怎麼可能不生氣?
第二句,他問發生了什麼事,當時他就在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畢竟一個肯為宮女請太醫的主子,就算不是至善之人,至少也不會無緣無故打人吧?
第三句,他還是叫了她的名字,卻是因為她坐在雪地裏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起來。他明明跟她說過,她氣虛體寒,難道她就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麼?
不過他估計,小東西一定誤會了這一點。畢竟端王妃剛說完她的壞話,自己就這麼喊她的名字,她肯定覺得自己是不懷好意地要怪罪她呢。
“你這是單純地叫我名字嗎?分明就凶得像是要砍了我的頭一樣!”鳳淺狠狠拍開他的手,自己抹了一把眼淚,“你黑著個臉不就是想打我嗎?這不就是在欺負我嗎?”
“胡說八道。”君墨影輕斥,語氣卻是溫和的,“朕怎麼舍得欺負你呢,恩?”
他把人摟進懷裏,輕輕地在她背上拍著,一下下地順著氣兒,“不哭了不哭了,是朕不好,朕不該凶淺淺,淺淺是最乖的。”
“你騙小孩呢!”
鳳淺狠狠瞪著他,卻不知這淚眼朦朧的模樣非但沒有半點氣勢,還讓君墨影產生了一種想要一口吃掉她的衝動。
他就這樣抱著她,慢慢地把她的眼淚哄停了,這才伸手去撫她脖頸間那道暗紅的掐痕。
或許是她的皮膚太白太嫩,以至於這些指印顯得那般刺眼。
“告訴朕,是誰?”
他薄唇輕啟,一字一頓。
不知為何,他明明笑得很溫柔,可鳳淺卻從他那抹笑容之中嗅出了一絲冷冽危險的氣息。
後麵季盼思已經嚇得瑟瑟發抖起來,跪趴在雪中的膝蓋也全無知覺。
她還以為這是一個不受寵的低等嬪妃啊,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皇上會對這個潑婦一樣的女人這麼好?
別說是她了,就連君寒宵也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他跟皇兄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小的時候還會埋怨皇兄總黑著個臉,後來慢慢懂事了,就知道這其實是皇兄的本性,並非冷酷,隻是不愛笑罷了。可是到了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大錯特錯。皇兄不是不溫柔、不是不愛笑,隻是還沒有遇到那個對的人——那個可以讓皇兄傾盡溫柔的人。
活了二十幾年,他從未見過有一個人敢這樣跟皇兄說話,便是父皇母後,對這個自小就沉穩內斂的兒子也不曾有過半句重話。
可眼前那個蓬頭垢麵的女子,她卻敢對著皇兄又打又罵,甚至說什麼“狗屁的君無戲言”去挑戰皇兄的威嚴,最讓人震驚的是,皇兄非但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還包容寵溺地一個勁兒地安慰她,隻是為了讓她不再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