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戀愛的世界裏,有一條法則要遠高於一切文藝準則,那就是“說什麼並不重要,關鍵在於怎麼說”,如果你想談戀愛,就得照著這個方針辦。在兩性相處的世界裏,這條大白話大於荷馬,大於維吉爾,大於莎士比亞,如果在這個大方向上犯了錯誤,無論你試圖尋找什麼話題,都是錯誤。
畢業那天我們一起失戀
華叔你好:
我來自成都,在北京讀大學,期間交了一個男朋友,天津人。愛情是盲目的,但也是快樂的。我們剛開始交往的時候沒有想過畢業之後怎麼辦,是留下來還是回到家鄉。所以在畢業之前,我們的愛情都很順利,但隨著大學最後一年的臨近,畢業的時間也近了,我們忽然才意識到分離的那天已經悄然到來……
畢業,難道就意味著分離,就意味著分手嗎?我們並不願接受這樣冷酷的現實,所以我們回到各自家鄉之前做了約定,他先回到天津,我在家跟父母說明情況,然後我再到天津去找他。可是事實哪裏有我們想的那樣簡單,我父母是非常傳統的人,他們絕對不同意他們的女兒一個人到那麼遠的地方去,還跟一個他們連見都沒見過的男人在一起。我跟他們解釋,說明了他會在我去之前過來拜訪,但這些都是徒勞。他們甚至給我安排好了工作,讓我盡快去上班。男友知道以後,立馬到我家向我的父母表明心意和態度,我很感動;父母當著他的麵並沒有說什麼嚴重的話,但是隻要他一走,馬上對我嚴加教育,告訴我一個人遠嫁的壞處,等等等等。男友在天津和朋友合開了公司,不可能一直待在成都。漸漸地,我也從最開始的堅定不移變得猶豫起來……我白天沒精打采,晚上就躲在房間了哭,怕被父母聽到,隻能把頭捂在被子裏,聽得到自己的抽泣,感覺到鑽心的疼。後來我覺得這樣的對峙不如放棄,畢竟我不能忤逆我的父母,不可能私奔。所以在網上給他寫了一封很長的信,希望他能忘掉我。結果令我驚訝,但也更加感動,不過隨之而來的是倍增的苦惱。那就是他不但沒有放棄,反而更加頻繁的來到我家,希望能說服我的父母。和朋友合夥開的公司也顧不上了,他本是一個事業心很強的人啊,再這樣下去,我們兩個人都不可能有正常的生活了。但是他的堅持和勇敢讓我覺得十分難得,也更加顯得我懦弱。我覺得我一旦放棄就是永遠的失去,是一輩子都無法彌補的痛。
華叔,我應該怎麼辦呢?請一定幫幫我!
痘痘
親愛的痘痘:
你遇到了大多數年輕人常遇到的問題,覺得眼前的就是一切,這就是明天,這就是全部的未來。
華叔小學時代考試不及格(必須聲明這是為了給你舉例,對於智慧的華叔來說,實際生活中這種情況極少發生),老師要通知家長,年幼的華叔手裏攥著考試卷不敢回家,覺得自己毫無希望通過眼前的這個檻,世界末日就要來了,我願意用一切代價去換取接下來24小時的安寧。
這種類型的“世界末日”在我們年輕時代千百次地發生著,我們不止一次地以為就要死去,可是都輕鬆地活了過來,連一塊皮肉都沒有掉。如果你早上擠公交車上班的話,你就會充分地意識到,人體的彈性是很大的。那麼多人塞進一台車裏,看似不可能,每天卻都成功了。
就像今天的華叔,回望當年那個因為考試不及格不敢回家的小男孩一樣;若幹年後,你再看你今天的痛苦和掙紮,也是一樣。我並沒有看不起你們的愛情、你們的犧牲和你們的決心。但是二十年的生活應該教會了你,生在現代社會,個人的力量實在太小,想靠一己之力改變什麼,實在是難上加難,多數情況下,我們都是默默地被事情改變自身。
明白這一點,會輕鬆很多。
男朋友挺執著,這樣的孩子越來越少了,很值得珍惜。或許他還缺乏一些膽量和決心,同樣的忠告也適合於你,但是我不打算多說了,勸人私奔這種事情麻煩多多,華叔這樣的聰明人是一定不會做的!
不過華叔還是要說,即使你們最後衝破阻力走到了一起,你們有愛情,有理想,有決心,願意為了明天而努力,生活也有可能過得磕磕絆絆,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美好。現實就是這個樣子的,不是每一次拚搏都會有結果,不是每一份付出都會有回報,不是每一份愛情都會有未來。
沉住氣,平靜地度過每一天,天下沒有過不去的坎。
華叔即日
你愛上的他是一個無法觸及的騎士
親愛的華叔:
我愛上了一個身懷文學氣質的男子,盡管現在看來沒有結局,但我也無法放棄。
高中的時候我就坐在他身後的那個座位,我暗戀他。我們交談的話語甚少,但每一句我都銘記在心。上大學之後我們一直保持聯係,用很傳統的方式,寫信,在信中他經常引經據典,就像華叔你在回信的時候經常用的那種方式。
他的才氣讓我為之傾倒,和他通信互訴衷腸的感覺很好。他是我心中才華橫溢的君子,而我卻不知自己是不是他心中的……從書信聯絡開始到現在四年了,我們隻有靈魂的交往,盡管知道我們沒有成為戀人的可能,看著曾經的通信,想燒掉,想忘記,卻還是不舍。青春的歲月在光陰的牛車上一路歌唱,酬唱過詩篇無數。到現在我還能隨口說出他曾經寫過的文字:“不要告訴/父親和母親的悲傷/不要說將模仿這悲傷/不要說秋風吹來,蒼老吹來……”您開導開導我吧。
花開
親愛的花開:
“當一個女人對所有存在的男人都失去興趣之後,唯一給她留下希望的就隻能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男人……”如果你是一個合格的文學女青年,那麼你一定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很多文藝男女喜歡借屍還魂地說:“一個人隻有今生今世是不夠的,他還應當有詩意的世界。”鑒於文藝腔是一種不講邏輯的語言體係,所以隻能作為行為的借口,而不能作為人生的目標。大多數持此宣言者,都是生活中的loser,改造生活的成本太高,所以選擇了一種很減排很低碳的哥本哈根解決方式——做白日夢。
不能說loser們都錯了,但永遠不要失去生活的勇氣,把種種“我不敢”自欺欺人地貼上“我不想”的標簽。
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就有大量表現男文藝中青年在現實生活中猥瑣地屢屢碰壁的作品出現,不知為何,年輕的女人們對這類寫實主義作品總是視而不見?要知道,你們愛上的根本就是一個影子,一個看不見的騎士。甚至更可悲的是,那個“騎士”在現實中的載體,都從不敢奢望成為你們夢想中的那種人。不信的話,7×24小時地和他生活一周看看?這是一個打碎夢想的有效辦法。
幾十年前,在中國曆史上確實有一段文學的黃金時代,但和今天相比,那也是一個精神生活貧乏的時代。永遠生活在過去的人,大概真的是被生活欺騙了。
那些往昔的光榮,舊日的夢想,就讓它過去好了。比如拉丁文,現在幾乎沒人懂了。“Tempora mutantur,et nos mutamur in illis.”文藝腔的回信,原本可以到此為止了。但作為公開的專欄,還是有必要翻譯一下。上麵那句的意思是:“時間在變,而我們也在隨著時間的改變而改變。”
華叔即日
你可以嚐試跟文藝青年說說拉丁文
華叔:
家裏長輩給我張羅相親,對方是個醫學博士,出身中醫世家。我媽聽了家世和職業就雙手讚成,金飯碗不少見,有家學的可不多。於是我就背負著老人家的希望去赴約了,說實在的,這個對象的條件,在我過去的交往圈子中也的確算不錯的。
見麵地點和人一樣超凡脫俗——省博物館。說給女伴兒們聽,一個個都大叫有特點。想想也不錯,平時老喝茶吃飯逛動物園什麼的,多俗!於是滿懷期待地去見麵了,他個頭不高,但因來自中醫世家,調養得不錯,容光煥發。
我們從編鍾看到了明清家具,從原始社會逛到了辛亥革命,真是恍如隔世啊。相親對象家裏好像喜歡書畫收藏,家學浸淫,和我講起來滔滔不絕。
以前總有朋友說我重視精神生活多過物質,那天才知道什麼是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走了一上午,看了一上午,說了一上午,我又累又餓,可他仍舊興致勃勃,闡述新藝術運動在民國初年的影響力,出於尊嚴,我隻能配合著頻頻點頭,佯裝內行。但我心裏卻真想大聲地喊:大師兄,咱們能先吃飯嗎!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我覺得女人還得找個知冷熱的對象,文藝男還是算了吧。
朱莉
親愛的朱莉:
“Qui audet adipiscitur.”(狹路相逢勇者勝。)
你的經曆很多人都不陌生,上麵這句話回頭再解釋,先說點有意思的。
我有個老粗朋友,當兵轉業幾年,唯一的愛好就是軍事。家裏給安排相親,相親還能幹啥?聊天。
對方女青年聊起了西方文學,以體現溫婉和典雅。這使得老粗男青年頓感自卑,於是在女青年的一個設問之後,他沒有選擇一貫的羞澀和沉默,而是憋著普通話說:“我比較喜歡某些特定時刻,特定領域的蘇俄文學作品,當然不是《鋼鐵》,我認為那並不具有獨特的個性。我喜歡的是卡拉什尼科夫先生的作品,也許他在圈外人那裏不是很有名氣;當然,和他同時代的經常被拿來作為比較的美國的尤金斯通納也麵臨著相同的尷尬,他也有自己特色,但那並不屬於東方……”
好了,這個故事大概並不好笑,如果你不知道這兩位“作家”其實都是造槍的。
文藝青年們多數都太年輕了,並不熟悉曆史。早在20世紀90年代,郭達和蔡明就有個小品講的就是倆文藝青年相親的事,男的“懂文學”,女的“愛音樂”;你可以想象這倆人之間都發生了什麼。其實在戀愛的世界裏,有一條法則要遠高於一切文藝準則,那就是“說什麼並不重要,關鍵在於怎麼說”,如果你想談戀愛,就得照著這個方針辦。在兩性相處的世界裏,這條大白話大於荷馬,大於維吉爾,大於莎士比亞,如果在這個大方向上犯了錯誤,無論你試圖尋找什麼話題,都是錯誤。
可惜文藝青年們都不是這麼想的,在他們的世界裏隻有兩種人,一種是文藝青年,一種是奸黨。文藝青年相親遇見了奸黨,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把鬼子帶進我們的埋伏圈——這還不是最慘的,更激烈的事情發生在兩個文藝青年相親之後。
倆人冤家一碰頭,我說的你知道,你說的我也知道,密碼失去意義,交戰就會進入另一個層次:男的變種,女的變性,一對文藝男女變成兩隻比著開屏的公孔雀。
中國有一句老話是說這種場麵的——狹路相逢勇者勝。
如果文青們覺得這句話用中文表達不夠文藝,那可以說“who dares wins”,這是英國特種部隊SAS的座右銘;如果再覺得英文粗鄙,不妨再試試拉丁文版本:Qui audet adipiscitur——SAS曆史上有一位叫德拉比利艾爾的老首長,青春期的時候在哈羅公學搞叛逆,趁著半夜沒人的時候拎著油漆桶去學校裏刷反動標語“Floreat Etona”,這是哈羅的老對頭伊頓的校訓,你一定能想到了,這得是拉丁文,必需的。
對於廣大非文藝青年來說,相親遇見文藝青年跟你薩特、黑澤明地扯淡,除了落荒而逃之外,你還可以深情地看著他(她)的眼睛說:“Si tacuisses,philosophus mansisses.”——這是句拉丁箴言,對方一定轉不過彎來,那麼你就給他(她)翻譯一下:“如果你閉嘴的話,會顯得稍微聰明那麼一點。”
華叔即日
女人是水,男人是杯具
華叔:
都說好人修電腦,壞人床上搞,我本來已經修成正果了,但今天偶然幫女朋友清理了一下電腦資料,結果悲劇了,我看到在她以前拍的種種貌似藝術照的照片裏,竟然有全裸的!
我整個人都要崩潰了,不知所措,我是土鱉的工科男,這種事情我實在沒辦法接受。
雖然這是她好幾年前拍的照片,但是我覺得這能反映出一個人的背景和認識。這種觀念太超前了,我身邊絕大多數男人恐怕都接受不了的事情,居然發生在我身上了,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去麵對,怎麼和她繼續相處下去。我和她懇談了一次,我說你既然選擇了我,就是我的女朋友,你以前的狀態我很難接受,你願意為我改變嗎,她沒直說,但我感覺她是不願意的。
然後就是冷戰,和冷戰比更尷尬的是沉默和無奈。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她,麵對這件事,也許在有些人眼裏這真的不算什麼,但是在到此為止我有限的二十來年的生命曆程中,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拍正麵全裸照片的女人,說實話效果不錯,但主角是我女朋友。我現在不知如何麵對,更不知如何處理。
難遇我知己
難遇我知己:
不管你怎麼想,這個現實你必須接受,否則你杯子裏的水就沒了,那你將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杯具。
我也覺得你女朋友的這種價值觀腦殘又土鱉,但是這並不影響你接受現實,重新麵對她,除非你現在有個更好的選擇,正想甩了她,明白麼?
你的第一個想法,是讓女友為你改變,這是很正當的,我們多年來一直被人忽悠,真的相信世界上有個強大的理由,名叫“愛情”,它強大到可以對抗一切,所有的時間、距離、金錢、門庭、命運……在愛情麵前統統都是渣……我們被千百次地忽悠,我們曾心如鐵石地堅信,但是到頭來我們發現愛情什麼都沒有打敗,隻是打敗了我們自己——那個妞跟別人跑的時候,一
般不會說是為了錢為了房子,一般都會說是為了新的愛情!
現在你明白了麼?在多數時候,錢是真的,時間是真的,房子是真的,女人是真的,男人是真的,但是愛情——抱歉,我不想說它是假的,隻是你看不見。在你現在的這個時刻,你麵臨的考驗和愛情沒有一絲關係,你沒有一絲理由讓女朋友為你改變,你的選擇隻能給你自己造成些改變——是做個有伴的人,還是個倒黴的光棍?
我們把這個選擇題寫得更明確一些:你可以不接受這個女人,為了捍衛你可憐的價值觀神聖不可侵犯,毅然決然地犧牲掉你身體的福利。但是捫心自問:兄弟,這生意值得麼?如果你的女人排排隊吃果果也行,問題是明顯現實遠比理想殘酷!你願意做一個內心高貴,精力旺盛得無處發泄的單身漢?
兄弟,做出這個選擇是很痛苦的事情。一個男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必然要忍受種種不情願,眼睜睜地看著年輕時的理想在自己的眼前死去。年輕的時候,我們都曾夢想過有一個純潔的女友,但是現在純潔不好找,我們還是先把女友留住吧。但是請你一定記住,她隻是你的女友,你應該公平地對待她,她不再承擔你的某些理想,而你也不必再對她報以過高的期望。你也許會很快換掉她,也許會很快和她結婚,不論哪一種,都很正常。
這就是生活。女人是水,男人是包容她們的杯具——比杯具更悲劇的是,一隻空的杯具。
華叔即日
收藏癖
華叔:
結婚兩年,因為老公的前女友或紅顏知己已經不止一次使我們不快,甚至爭吵。其實從我們交往一開始,我便知道老公和他那些紅顏知己一直保持著君子般的情誼,回憶往事而已,我有提醒過他,但是沒有因此大發脾氣。
後來他居然在我們看電影的時候大談特談之前跟某個女友的交往過程,我第一次發飆了。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收斂,仍然不經意地提及一些往事,後來我還發現他背著我給前女友郵寄生日禮物。雖然他一再地解釋,我還是很傷心。
但在我能發現的範圍內,他確實也沒有做其他過分或者出格的事情,他也說我太計較了。沒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但是長此以往,我這個老婆難道要一直忍受老公和前女友們的藕斷絲連嗎?我要怎麼做才能讓自己不再頭疼這件事情呢。
墨水
親愛的墨水:
人們都是有收藏癖的,收藏書,收藏錢;夜深人靜的時候拿出來翻一翻,數一數,心裏很痛快。還有收藏女人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個處女,可惜這愛好為大多數國家的法律所不容,隻好改變一下形式——收藏紅顏知己,收藏回憶。
對一個有收藏癖的人來說,你是不能和他講道理的。他們的人生意義就在於此了,就算已經老成諾貝爾獎得主了,還會帶著老花鏡翻往日的郵件,捧著一張舊照片曬一下午太陽,你顫顫巍巍地問他:“你看了又能怎麼樣呢?這把年紀,這個身子骨?”他一定會說:“這是我唯一的愛好,唯一的——小愛好。”
一個這樣的人生,必然多牽多掛,柔情似水,相應的,其伴侶就得默默忍受這一切。你問華叔怎麼辦?華叔得先問問你,願意改變麼?願意的話,往下看:
投資裏有一個風險分散的問題,赤腳醫生也會用疼痛轉移法,民間更有俗語“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所有的這一切,在情感領域,說的都是一件事:別太在意特定的某件事,別太在意特定的某個人。
墨水你的生活很單調麼?老公是你的全部?或者絕大部?這也許就是你的心結所在。隻要你太過糾結於一個事物,總會找到它的不完美之處,收藏癖者一定理解這種心態,所以他們會不知疲倦地去尋找心中完美的“下一件”。
完美的東西隻存在於你的腦子裏,你期望有一個如何如何的老公,他單純如白紙和你一樣,用這個標準滿世界去套,不能說套不到人,但是誰知道套來的人在其他方麵你是否滿意?
教你一句咒語吧,“I don"t care!”找找老公之外的生活,那裏有你的愛好,有你的朋友,當然還有你的異性知己——這不是找平衡,更不是報複,隻是一種分擔。你的老公無法獨自承擔你全部的關注和情意,你得找人幫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