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酒滿七分 情餘三分(2 / 2)

然而背後的這個人不僅知其禮,更是識其道,而且能以茶道通酒道。所以,背後坐著的那個人不可能是一個尋常低眉涎臉的小二哥,絕對不是!

方祖賢拿眼掃了一通食店四周,這的確是一個很正宗的回紇人的食店。

沙州在很多年以前本就是回紇人的地盤,如今雖被白夏國列為國土,但城中卻依然住著大半城的回紇人。

既然這一切都沒有疑點,那麼,有問題的就隻有人了。對了,人,怎麼這家店隻有這小二一個人?

方祖賢心頭冷笑,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這小二必有所圖。

可他到底圖什麼呢?

他對我說過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他這家店為何要擇開在祖府的斜對麵?

莫非,他圖的也是自己眼下欲圖的祖良?

想透了這一切,方祖賢得意的笑了,因為他又有了一個更加妥當的法子,也可以說是一條後路。有了這個法這條後路,哪怕是追截著商隊的鐵鷹軍入城,自己也能安然躲過一劫。

“掌櫃的。”方祖賢轉過身,臉上的笑容猶若晨時的朝陽,燦爛得讓側頭而視的店小二頓感兩眼發黑:“掌櫃的,再來瓶葡萄酒。”

店小二登時一怔,俄而,撚著頜下卷須,起身,笑著說道:“葡萄美酒不可多飲,多飲就無味無趣了。後屋倒是存了些草原上來的馬奶酒,裏邊嚐嚐?”

方祖賢順著小二的手往後瞧去,再轉過頭來,以指叩頜:“後堂……有門堂?”

店小二嘿嘿一笑,行至門旁,自牆上取下一麵木牌,翻轉過來,隻見上麵寫著“酒盡”兩個漢字,漢字旁側又標寫著一串方祖賢看不懂的回紇文字。

白夏國政體仿依東朝大梁,故而語言文字也盡學大梁漢言漢字,隻是有些許變化而已。

店小二將木牌掛於門外,安好門板插上門梢,回身向方祖賢笑道:“有什麼門堂也得進去了才知道,你說呢,東梁來的客官?”

“那倒是。”方祖賢也笑道:“不過,你得說一些動聽的故事打動我才行。”

“好!”赫連虎一拳重重地捶在桌上,滿臉欣喜:“那我們天一黑就潛入祖家宅院,伺機救出我家妹子。”

轉而望向方祖賢,言語神色之中又顯得有點害怕起來:“我與她可有好些年沒見過麵了,不知道她還記得我麼?”

方祖賢微微一笑:“那時你已成年,容貌自然不會有太多改變。隻是……你家妹子那時尚且年幼,如今多年不見,怕是她認得你,你卻認不得她了。”

赫連虎聞言不由一愣,隨即笑道:“這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不認識自家妹子?就算她化成了灰我也認得……呸呸呸!瞧我這嘴,我是說,不管我妹子變成了什麼模樣,我都能一眼就認出來,這點我還是可以肯定的……”

“咳!”花道水很不合時宜的咳嗽了一聲,眾人將眼相望,隻見他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麵,沉聲說道:“此事不可,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現下萬萬不能在這關節眼上出什麼岔子,救人之事還是暫且壓後吧,以免打草驚蛇……”

“放你娘的狗屁!”赫連虎聽得花道水欲將救人之事壓後,怒極拍案:“今夜是救人的最好時機,如要是錯過了,怕是再難尋到這等絕佳時機了。你瞪我作什麼?你怕打草驚蛇是吧?那行,我們一拍兩散,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老子單槍匹馬闖祖良那狗賊的狗窩,將我妹妹解出來便是了。”

赫連虎的氣息頓了頓:“你當我是蠢驢麼,你那些醃髒的心思我還不知道?無非是想借我們之力助你行事罷了。一旦事成,你敢豎指向天發誓不會拋棄我們?”

花道水被赫連虎毫不留情麵的一頓搶白,臉色不由鬱鬱青青。數日相處,他很是知道赫連虎的脾性,當下不好發作,隻好瞥頭橫目方祖賢,將心頭的怒氣聚於眼中兩瞳,潑頭蓋臉的全噴灑向方祖賢。

方祖賢沒趣地挪了挪凳子,避過花道水那幾乎能將人瞬息湮滅的火一般的目光。

赫連虎見眾人都垂首沉默,語氣轉而流露出陣陣的擔心,藕絲一般的牽掛:“不知道這些年來她過得怎麼樣,別的我都不擔心,隻是害怕那狼畜一般的祖良,萬一……萬一有什麼……”

赫連虎說著,頭猛然一抬,仿佛想起了什麼似的:“對了,賢哥兒,你可曾打聽過那祖良娶的二房是什麼人?別不是我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