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方白羽怎有這樣的本領。隻是那遭天譴的百青平,早已被方白羽收買,竟然幹出這等欺師滅祖,喪盡天良的事情來!”
那廳內自然已是罵聲一片!隻是那黑衣人兀自冷漠不語。
“罷了!罷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哈哈!師娘此時醒來,看到兒子已死,師父又受此重創,定然是活不成了,便也撞在那門牆上,自殺身亡。師父卻用盡全身功力,將我遠遠推走。那兩個賊人想是將精力都放在定魂珠上,也無暇追我。我才得以留此殘命!”老人如瘋似傻的講述著。早有些人已經淚流滿麵,恨不得將那賊子分筋錯骨,啖而食之。
“精彩,精彩!”那黑衣人漫步走向老者。
“方白羽,你這狗賊,我已苟活了二十年,每日夜裏,縱然做夢也是將你分屍烹肉。你且來吧!”那老人手拄木杖,巍然而立,滿目含淚,雖顯單薄,卻散發著滿身的悲壯!
眾人萬萬沒想到,這黑衣人竟然就是那方白羽!這方白羽不但雙目完好,而且看起來不過四十餘歲,如何竟是這年屆六十老人的師伯!
不遑多想,眾人仿似見到閻羅王一般,自然的與他閃出一段距離。
“可惜啊,可惜!可惜了這許多無辜的人,可惜了那少年!蒼天啊!”老人如瘋似顛的咆哮著。
自這黑衣人進來之後,仿佛無人留意過這少年。但見那少年還是呆呆的站在火堆旁,雙目無神,身上的積雪已溶,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早已濕透了一大片。
“二十年了,你若是不出現,或許還能偷活著幾年,偏偏你卻如此不省心!”黑衣人緩緩舉起手中的劍。
外麵的風雪更急,廳門也被驟風吹開,火舌搖擺不定。
黑衣人左掌一揮,那木呆少年便被推上房梁,動也不動的坐在上麵。同時,右手揮劍,便有數人如草芥一般倒在地上。一時間,廳內一片嚎叫聲,多人紛紛向廳外奔去。這許多手無寸鐵的過路人,哪裏躲得過方白羽的劍。不消一刻鍾,這滿院的熱血便融化了數日的積雪。雪落無聲,山腳下一片寂靜。
誰可曾見過,那雪是紅色的!
生命是可貴的,可誰也無法預知自己的生命將在哪一刻停止。在沒有真正麵對即將失去生命的那刻時,或許也沒人去理會在這之前,世界所發出的那些預警。正如這老人發瘋般的趕著眾人離開時,別人或許隻是當他是個瘋子。
那老者慢慢地踱出廳外,眼看那嗓音尖銳,略帶潑辣的老板娘安靜地躺在雪地裏。這或許是她生意最好的一天,可誰曾想過,這也是她在這個世上的最後一天。或許,當方白羽走進這屋子的時候,自己就該逃去,雖然逃是無法逃脫,但總不會讓這滿屋無辜的生命陪葬。
自己隱藏於世二十年,自然是等方白羽最虛弱的那一刻去報仇雪恨。可惜還是未能如願!
“江湖道啊,江湖道!”老人無力地喃喃自語,他慢慢的抽出藏在拐杖裏的一把劍,猛然刺向自己的左胸,然後緩慢的抽出沾滿鮮血的劍,鮮血順著冷劍滴落,為這本就不潔的大地又添一抹鮮紅。老人緩緩的倒下,就像在完成一個莊重的儀式。
方白羽冷然的向廳堂走去,經過老人身體的時候,卻也不望一眼。
卻聽得“倏”的一聲,方白羽猛然轉身,隻見老人的身體連同四濺的紅雪騰空而起,從那一團中閃出一道冷光向方白羽飛來。卻不見方白羽如何動作,那團冷光已經斜飛入旁邊的積雪中。那是一把劍,連同那把劍一起飛出去的,還有老人的手。
這是老人最後的一擊,他自知絕非方白羽的對手,隻能用自己的生命引開方白羽的注意,然後伺機給出最後的一搏。
天地又被巨大的空寂所籠罩,這數十條生命,或許隻是天地輪轉中的一個小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