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著曳地的裙擺,蘇夏已經在心裏把蘇家所有的人罵了個遍,神色如常地從服務生的托盤裏端起一杯香檳,在眾人的注視下,穿過大廳,向小花園走去。
這一場宴會,打著給陸家大少爺陸江城接風洗塵的名義,實質上就是為了宣布二少爺陸承修和她的婚訓。
誰不知道陸江城已經回來兩月有餘了,現在接風洗塵,不嫌太晚了嗎?
陸承修……嗬!現在他應該正在和某個女人鬼混,哪兒有功夫去想這些事情?
不過,比起留在蘇家繼續當棋子,嫁給一個沒有見過幾次麵就已經對他的花邊新聞了如指掌的人渣,倒也不算是件壞事。
如果繼續留在那裏,不一定會被蘇文禮喪心病狂地賣給哪個大腹便便禿頂齷齪的暴發戶呢!
想到自己和一個禿頭老流氓站在一起的場麵,蘇夏不禁一陣惡寒。
雖然活了二十多年都沒有碰到喜歡的人,但不意味著她會願意嫁給一個糟老頭。
”嗷……”想到以後要處理什麼婆媳關係之類的麻煩事,她就比大學時候背牛頓—萊布尼茨公式更加頭大。
啜了一口香檳,月色清涼,蘇夏感到了一陣冷意。
早知道就應該聽楠楠的話,帶一件披肩備著,總歸不至於把自己凍死在這裏。
又在花園裏站了一會兒,晃了晃杯子裏的香檳,蘇夏轉身走了進去。
二樓的視線太過灼熱,想要裝作看不到都很難。
走到二樓視線的盲區,她停下了腳步,等待那束目光消失,順便思索一下,究竟是誰會在宴會上對她如此在意。
這個時候,陸承修應該在鬼混,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蘇婧,從頭至尾就沒有出現過,楠楠正在客廳吃東西,蘇家和陸家的兩對夫妻都忙著招攬生意上的夥伴,還有……總不會是回國不久的陸江城吧?
自己和他素未謀麵,怎麼會被他盯上?
確保那道視線消失後,蘇夏端著香檳,優雅地走了出來。
平靜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那人一定以為自己回到了大廳,說不定正在趕往大廳的途中呢!
現在的人呐,怎麼都……
”蘇小姐,今晚的月色不錯。”一個磁性的聲音打斷了蘇夏的遐想,
盡管對方隻說了這一句話,蘇夏卻敢肯定,身後的這個男人,就是二樓那道視線的主人。
斂去臉上得意的神色,換上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她轉身溫柔笑道:”的確,先生興致不錯,也下來賞月嗎?”
陸家的別墅很大,二樓到一樓這邊是旋轉樓梯,從二樓下來,再穿過大廳來到花園,至少要五分鍾的時間,他是怎麼來的這麼快的?
趁著打招呼的時候,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在他的袖扣上發現了一些摩擦的痕跡……這男人不會是跳下來的吧?
遲遲不見他回話,按捺住心裏的疑問,蘇夏又開口道:”外麵涼,我先進去了。先生自便。”說著,嘴角勾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從他身邊經過的一瞬,手腕處傳來一陣溫熱,耳邊又是那個低沉的聲音:”二樓有一出好戲正在上演,蘇小姐不看一下嗎?”
能對陸家別墅的構造如此熟悉,而她又不認識,甚至半點印象都沒有的人,確定是陸江城無疑了。
蘇夏的目光從他修長的手一直向上,直到對上那道深邃的目光。
他的眼睛很好看,月光下,裏麵像是存滿了星星。
不過,她似乎天生對這些東西無感,理性一旦戰勝感性,她聰明得像隻狐狸。
在陸江城的注視下,她微笑著點點頭,依然保持著一副優雅的姿態。
直到陸江城順著手腕,緊緊握住她的手,一根根圓潤的手指輕而易舉地分開她的手,十指緊扣。
對上她訝異的目光,陸江城莞爾一笑,牽著她的手,從一條極其隱蔽的路跑到了二樓。
皮鞋和高跟鞋踩踏著地板發出”嗒嗒嗒”的聲音,二邊甚至有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