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冰秋淚灑老屋 秋冰哀怨跳江(1 / 3)

忙了一上午,回到家見寬大的客廳,一堆一攤捆紮好的紙板箱,箱包等物件,傷心得冒胃酸。別了,親愛的老屋,明天我要與你再見,盡管我又餓又累,還是到臥室、影室摸摸看看,嘴裏喃喃著朋友再見,又在北陽台東張西望,菜場飲食攤一排溜,恐怕再也吃不到便宜又好吃的點心,另一邊的中學和小學靜靜的有時又鬧哄哄,小學生中學生來去匆匆,別了,別了。南陽台的東方明珠塔、新國際大廈、新海關大樓,國際會議中心,再後邊的金茂大樓的寶塔頂,老是向我招手,再見吧!如果我以後想見你們,我會到陸家嘴的環形天橋去看你們。盡管肚子餓,還是倒在沙發上昏睡過去。迷迷糊糊中,聽到罵聲:“癩皮狗,你的手機哪?”我還賴在沙發上不想起來,但終於被人搖醒,原來是冰秋,她連珠炮般的發問:“為什麼你的電話死也打不通?為什麼你的手機不在身邊?為什麼你要賣掉房子?”奇怪,她從哪兒冒出來的,怎麼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我到電話公司撤銷固定電話,到房產中介簽約房屋出售合同,明天搬場公司就來搬走我的東西,我要搬到上海的西伯利亞——寶山去了。

“你搬場為什麼不與我商量?快打電話去撤銷合同。”冰秋依然在吼叫,“你的手機在哪?我不準你賣掉房子,快打電話呀!”我巴登巴登瞪著她,手習慣地掏手機,掏了幾個口袋,就是找不到手機,又去翻小包還是沒有手機,奇怪手機哪兒去了?就是想不起來。

“恐怕你的魂也丟了,你這條癩皮狗。”她遞上手機,逼我打電話先撤銷合同,又逼我一起去當麵辦手續,她拉著我說,“快到那兒辦手續,快到那兒拿回手機。”天哪!她真的是上帝派來的天使?也知道我的手機忘在房產中介。我已經山窮水盡,隻有賣掉房子才能清償債務。我接過冰秋手機向對方說:“我等會來拿手機。”卻聽到一句有人下午來看房子的話。她搶回手機又罵:“你是我老家的一條狗,對著糞坑賭咒,我不吃大糞,結果還是吃大糞。”你說她不是天使吧,她什麼事都知道。你說她是天使吧,卻又不像,天使哪有罵人的,還罵得如此惡毒。難道我真的是條癩皮狗?我隻是瞪著她看。我不由地想起了薩琪瑪的廣告語:“保證不偷吃”,兒子老是偷著吃,老子就要打兒子,兒子避免被挨打,就對著薩琪瑪說:“我保證不偷吃”結果還是偷吃。難道我是累教不改的混賬兒子?難道我真的是條癩皮狗?我曾經對上帝承諾,保證“不貪圖金錢”所以上帝再給我幾年時間在人世寫懺悔錄——小說。

我呀我,真的是一條哈巴狗,曾經對秋冰搖尾乞憐,我情願。我在天國的門前,趴在地上不敢抬頭,向上帝保證,不再貪戀美色。保證歸保證,小老頭一個見了小美女還是色迷迷,認識了冰秋還是有點讒涎欲滴。厲害的是冰秋罵得我狗血噴頭,被罵成騷老頭,隻敢在心裏騷。糟糕的是我一次次被她罵癩皮狗,後來真的成了癩皮狗。我曾經向上帝保證不再貪圖金錢,一邊寫懺悔錄,一邊又想著把輸掉的黃金再翻回來。寫了十天半個月的小說,太太平平的,突然黃金又在我眼前跳舞。我關掉寫小說的電腦,又打開二台黃金曲線和K線的電腦,什麼也沒看清就衝進去,結果小說沒寫好,黃金輸得一塌糊塗。我遍體鱗傷,體無完膚就像一條癩皮狗。我怕冰秋,又瞞著她,瞞不了就被她罵癩皮狗,我也真是一條癩皮狗。

我這條癩皮狗還會眼紅。我原來是一個月,結果延長到三個月停寫小說,一心一意幫冰秋和小鮑看盤,即將到關鍵點位我發口令,投單與拋單是他們二人決定,再由冰秋按按鈕。冰秋與小鮑五五分成,小鮑帶進來的六個客戶跟著炒,贏了給冰秋一成,輸了與冰秋無關。或許冰秋是天使,再加我看得準,結果她贏了很多錢,還說:“運道來了推也推不開。”合約期滿,冰秋與我商量,他們還想叫我看盤,我堅決不幹,我不僅僅想寫小說,有可能再炒下去,我的技術被小鮑偷走。2005年股票從2500點跌到998點,我按中國的哲學觀點‘否極泰來’股市壞到底了,馬上就要轉向,他拿出三萬元跟著我衝進去,等他出來已是百萬萬富翁。我的資金是他的幾十倍,我賺的是他的零頭,看來我命裏不該發財。寫小說之後的反思,我終於懂得,心態不好什麼事也幹不成。

富貴在天,難道我命裏不該發財。我幫人家抄,能贏錢,為什麼自己炒就不能贏錢,我偏不信這個邪。那天午後剛寫好一章小說,已經寫了七八個小時,累得昏昏沉沉,應該吃點東西去休息。突然,鬼使神差,心癢癢地又去打開黃金K線的盤麵,看盤麵要跌,我想衝進去做空,又想想我不是向冰秋保證不再炒黃金嗎?明明白白要跌,時不我待,幹嘛要放棄機會昵?我不顧一切衝進去,投的是‘空單’怎麼變成‘多單’眼睛花啦?手發抖啦?頭昏腦漲得眼睛發花,手指還在‘多’與‘空’之間滑動幾次,什麼也沒做,手續費已拋去1000美元,最後一下空單,等著賺錢吧,如果這次輸,我就去跳黃浦江。等得我實在支撐不了,不想睡也隻能去睡一會。等我醒來,冰秋也來了,怎麼輸五萬美元呢?我測準了是‘空’,也確實跌得很厲害,我明明‘空’單呀,怎麼是‘多單’呢,難道魔鬼與我開玩笑?有不少次,最高點與最低點我幾乎測準了,或者說猜準了,不是犯低級錯誤,或在猶豫不決中錯過了機會。我畢竟七老八十,別說賭錢,就是打字,明明是3我卻選2,弄得稿子白字連篇,一直被冰秋罵白字先生。

“怎麼魔鬼也與我開玩笑,人倒黴,連鬼也來欺侮我。”我嘟嘟噥噥,懊惱不已。冰秋馬上接口:“這是上帝對你的懲罰,你這輩子翻不了身。你再賭,就是我老家的那條狗,保證不去吃大糞,又去吃大糞。”是我不好,隻得唱自我錯,並且保證在寫完小說以前不炒黃金,再三考慮隻能賣掉房子清償債務。結果冰秋越罵越凶,罵得我狗血噴頭,罵得我火冒三丈:拳頭不停地落在我頭頂、額頭、腦門、鼻子上,打得我癩皮狗變成瘋狗:“輸我自己的錢,要你管什麼,你看不慣你滾。”我把她轟出門外,砰然關上門。等我冷靜下來才想起,她曾經救過我的命,她曾經是我第一個讀者,幫我指點小說的迷津,也帶給我快樂,何況她沒用過我什麼錢。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脾氣不好。人無完人,秋冰的脾氣也好不到哪兒整天請我吃麻花,臉上不掛一絲笑容。我想想這樣對冰秋太不應該,想打電話叫她回來,可惜沒電話,到陽台上去看,卻看不見人,或許她走出小區大門,我馬上開門去追,她竟然在門外倚著鞋箱在哭。我不顧一切抱她到沙發上,盡管她的拳頭像雨點般的落在我頭上臉上。我說:“對不起,我真的是條不知好歹的草狗。對我的救命恩人亂叫,但是隻有賣掉房子,我才能重新做人。這是我臨死前的恥辱,恥辱會讓我幡然醒悟。”“房子勿要儂賣脫呀,勿要賣脫呀。”她趴在我肩頭哭,拳頭已經有氣無力,心境稍稍平靜後,用上海話向我說,“要多少錢我來想辦法,鮑冠平他們贏了很多錢,伊拉把了我120萬分成,我把儂,還差多少儂講。我向鮑哥借,他不肯借我就與他斷絕關係。”我說道:“別說小鮑不肯借,就是他肯借,我也不求人。你能救我的房子,卻救不了我的心,因為我是狼心狗肺。如果我求人,以後還會不顧一切去炒黃金,還會做癩皮狗,還會去吃大糞,還會貪圖金錢。”她好像突然明白事理,突然抬頭問:“儂以後哪能辦呢?”“搬到寶山,靜下心來寫完這部小說的最後一章。然後修改第二部,第三部,然後我還要炒黃金?”她抬起頭看我一眼,突然,又是拳頭的暴風驟雨,又眼淚汪汪說:“還想做癩皮狗,萬一再輸,儂死無葬身之地。半路上上帝叫儂下地獄呢?”“有啥辦法,人無法違背天意,我隻能遺憾地離開世界。”我替她擦幹眼淚,又說,“既然我幫呐好贏,說明我的技術還是到家的。”她說:“今天我來,就是想搭儂商量,三個月的約定已過,鮑冠平意思繼續合作,伊再幫我拉幾個百萬級的客戶,我也可以多提成。”“我沒時間囉,真咯嘸沒辰光。我最擔心的是,儂學不到我的技術,卻被小鮑偷去了——其實我不缺錢——講不清,不講——”我心中還有秘密,這個秘密或許帶到棺材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