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過了兩個時辰,明月高掛,涼風侵襲,美婦意識到羽兒與白鷺出去玩耍還未回來,心中擔憂,便自己出去找去了。
在她走後,柳仙在綠芒之中緩緩睜開眼睛,額頭滿是汗水,與此同時,月明樓深深吐出一口長息,卻未見睜眼,看他神態,仿佛還在沉睡之中。
“怎樣了?”紅衣女子關切問道。
柳仙輕輕搖頭,“月明樓的意識,太過龐雜,便是我這樣的人,也耗費了兩個時辰,才找到他瘋癲之前的殘留意識。”
柳仙仿佛經曆了重大工程一般,長出一口氣,看著紅衣女子憂心的眼神,忽然笑道,“要是我將他的瘋癲治好,他便知道你不是雲矣了,紅衣。”
原來這女子叫作紅衣。
“紅衣,十年未見,尊上還好嗎?”柳仙想了一想,輕聲問道。
“一切都好,他還常念叨起你來,說你出去十多年,也不回來看看,如今許多人都變了。”紅衣眼中閃過一絲哀情,看著緊閉雙目的月明樓,緩緩說道,“要是月明樓他知道我不是雲矣,會不會轉頭就走掉?”
似是問柳仙,又似在問月明樓,又似在問自己。
“他對雲矣思念深沉,定然會走掉的,也不會記得他曾經錯把我當作雲矣抱在懷中。”紅衣忽然感覺跳動的心髒,有一絲的抽痛,卻幾乎讓自己痛得暈厥過去,忍不住捂住胸口,搖頭苦笑。
這些天,她看見了他的癡情,聽見了他的才情,也暗暗對他,種下了情。
可是她知道,有些事終究無法得償所願。
“治或者不治,依你。”柳仙打量著道,眼睛仿佛已經洞察了一切。
“......醫治的話,需要多久?”紅衣緩了一陣才問道。
“他既是因為雲矣的死去而瘋,那醫治的法子也在於雲矣。若他身上帶有與雲矣相關的事物,借助雲矣的氣息,醫治便事半功倍,若沒有相關事物,則需要花費三天時間,將他的意識以‘鎖神柳’重新續接。”柳仙說道,俊朗的麵容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我遇見他時,衣衫已是破爛不堪,相處多日來,也未見他身上帶有別的東西。”紅衣想了一會兒道。
“那,”柳仙如星朗目看著紅衣,促狹笑道,“是治,還是不治?”
紅衣仿佛被他看穿了心思,雖然心中的想法是極為反對將他醫好,可是這樣他瘋瘋癲癲的,會一直將自己當作另外一個女人來對待,縱然自己對他心有所屬,可他的眼中,也隻有雲矣的影子。
治,還是不治?
已經不僅關係到月明樓,也仿佛將自己的命運緊緊拴住,是選擇讓他忘記自己,還是選擇自己偽裝成另外一個人的影子,這樣的取舍,讓她難以衡量,從小到大,她也未遇到像這般難的問題,看著月明樓的臉龐,自己的眼角仿佛有淚滑過。
“唉——”柳仙將紅衣的神態看在眼中,忽然輕聲長歎,“紅衣,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啊。”
紅衣又何嚐不知這般淺顯的道理,可道理那麼易懂,選擇卻那般沉重。
就在難定取舍間,夜空下不遠處的山麓,傳來一聲喊叫,隱隱還有微弱的稚童哭聲。
“鍾靈!羽兒!”柳仙聽之肝膽俱裂,這聲音對於柳仙來說,再也熟悉不過,不管紅衣與月明樓二人,起身向著那聲音來源飛去,倉促之間,幾乎摔倒。
他的眼中,仿佛看見了一個龐大的黑影,伸出爪牙,欲將這夜空,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