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沉淪海一路而來,雲矣總是乖巧,與自己形影不離,而今事逢突變,卻沒保護好雲矣,置她於未知危險之境。
月明樓此時看向左伯臉色,他已經散去長生道功力,又恢複成六旬老人模樣,看他神色淡定自若,也不知是不是陰謀,如此種種念想齊齊湧上心頭,一時血氣上湧,幾欲翻騰,左手捂住胸口,隻覺胸中沉悶無比,呼吸亦難,禁不住咳嗽兩聲,右拳緊緊握著,竟將指甲穿透肉掌,滲出鮮血來。
廢墟之中,那燕子泥巢摔了個稀爛,雛燕死去,嬌嫩的身軀羽翼未齊,小小生命便流逝在這雨泥中,兩隻成燕一隻折了尾翼,一隻羽毛散落,再無力飛翔,彼此緊靠著,對著死去的雛燕哀哀鳴叫。
雨水叮咚不收,燕聲啾啾不休。
世人說,聲音好聽的女人,說話的時候就像鶯鶯燕燕一般,婉轉悅耳,此時燕子哀鳴,如泣如訴,讓人聽得莫不淒苦,又哪裏形容得了女人的嗓音?
這雙燕哀鳴,竟引得月明樓內心哀慟,
是啊,這燕子又何嚐不如我一般,風中殘燭,卻又比得我幸福,至少還有彼此可以緊靠。
月明樓內心懊悔、悲苦、憂慮交雜,雨水的涼意又透徹肌骨,耐不住寒氣,連連咳嗽,竟咳了幾口鮮血出來,血流在被雨水衝刷的黃泥裏,染紅了腳下的泥窪,又緩緩流淌出去。
“老四!老大快來搭把手,老四要不行了!”胡三渡送內力了一陣,卻未起到任何效果,眼見老四臉上死氣更濃,身軀漸漸涼去,鼻息若有若無。
胡一聽得此聲,心神俱裂,扶起胡四,雙掌凝聚全身煉佛陽勁,從天靈蓋滲入,佛光閃閃,胡四臉如鍍金,卻豪無生機。
“權且讓在下一試,咳咳——”月明樓聽得此聲,蹣跚而來,看著胡四麵容,沉眉思考。
胡老大三人自知修為低微,自己都沒有辦法讓胡四脫離危險,不如讓月明樓一試,也許會有一線生機,便齊齊退開,麵容雖是憂慮,但已有了期盼之色,看著月明樓,態度十分恭敬。
月明樓不多言,一探胡四心脈,眉頭一皺,道:“胡四根基較弱,被那怪物重創,百骨皆散,五髒移位,心脈受損,現在還能懸著一口生氣,已屬大造化了。”
聽月明樓說得此話,胡老大一臉頹敗,心脈受損,已經生機無望了,雙膝一軟,跪倒在地,胡二、胡三心中悲痛,竟如小孩兒號啕般痛哭。
“可......還有起死回生的法子?”胡老大語氣已軟,吞吐而出,從小看著老四長大,心中那份兄弟親情,又怎會輕易割舍,心有不甘,還抱有一絲希望。
“胡四為雲矣擋住這致命一擊,已是大恩大德,我自當盡全力救之。”月明樓言畢,右手一指點在眉心,左手運掌由胸前右推,隻見右臂衣袖翻飛,無形氣浪鼓動,隱隱約約看見一束紅光,從右臂而下,由指尖竄入胡四眉心,順著經絡,流至心髒,紅光乍盛,胡四衣衫盡碎,整個身體被紅光穿透明亮,骨骼經脈一覽無遺,隻見五髒在胸腔之中扭曲成團,心脈緩緩顫動,仿佛脈搏起跳一次,都要花費全身氣力。
胡老大三人從未見過如此異象,不覺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