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安一出臥室,就接到張力的電話。
“你快過來看看吧,我們安插進‘喬幫’的臥底全部被殺了,屍體竟然還運到了總部的門口!”焦急憤怒的語氣,張力已經開始炸毛。
陸懷安習慣性的皺眉,一邊腦子裏轉的飛快,一邊快速的回答,“我知道了,馬上就過來。”
“陸幫”這些年一直有不斷安插臥底進入“喬幫”,甚至還有當年陸偉燁安插的老臥底在,雖然存在臥底身份泄露之後慘遭殺害的現象,但是剛剛張力竟然說臥底全部被殺。不是一兩個,是全部!“喬幫”絕對沒有這樣的能力能找出幫派裏麵所有的臥底,那麼必定是“陸幫”裏出了內奸!
據喬勝男所說,喬濤和喬勝男的母親譚玉瑩都已經被殺,“喬幫”群龍無首,必定亂成一團,絕對沒有這樣的能力和心思去找出幫派裏麵所有的臥底。而今看這個樣子,“喬幫”不僅沒有亂,而且幫派的所有事物都有條不紊,幫內的任何消息都沒有流露出來,要不是漏網的喬勝男,他也一定會以為這些都是喬濤所為。
那麼到底是誰?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無聲無息的殺了“喬幫”的幫主和幫主夫人,還讓“喬幫”的所有成員都誠服於他?
陸懷安第一個想到的是齊修,齊修知道很多幫派的秘密,包括之前陸偉燁在世的時候的那些他都不知道的秘密。可是齊修已經死了,他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是齊修的骨灰確實是被帶了回來的。
陸懷安上樓拿衣服,走到門口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開了門進去。好在沒有看到憶雪,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應該是在洗澡。他從衣櫃裏拿出一件幹淨的黑襯衣,把外套穿上,準備出門,無意間瞥見床上那一抹鮮紅,他怔了怔,她和他終究是牽絆在一起了吧。
浴室裏水汽氤氳,大大的鏡子前是自己模糊的身影,憶雪用手擦了擦模糊的鏡麵,很快又有一層水汽重新覆蓋上去,水汽凝成水珠,一顆一顆掉下來。朦朧的鏡子裏可以看出身上多處的吻痕,她輕輕撫上那些吻痕,愣愣出神。
就這樣發生了最親密的關係,可是彼此之間的關係卻一點都沒有改善。他說得對,既然他知道了消息,她也許就該離開了。憶雪穿好了衣服,推開門出來,懷安的外套已經不見。她忍著身上的酸痛,默默收拾了一下,飯菜也沒有動,靜靜下樓。
她回到張力的屋子裏,張力並不在家。喬勝男躺在床上睡著了,桌上有幾片剩下的餅幹,大概喬勝男晚上吃的就是這個吧。她幫喬勝男掖了掖被角,輕聲說:“對不起,我忘記你還在等我了。”
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我還是要離開。
不知道是不是陸懷安下過什麼命令,憶雪收拾了東西在半夜裏悄悄離開時,雖有守衛的人見到她,卻並不加以阻攔。她拿著小小的行李包站在“陸幫”別墅群的大門口,朝著最中間那棟別墅望了望,盡管夜色一片灰暗,盡管別墅群立,盡管樹木茂密。她其實什麼都看不清,但是那棟房子和那個人早已經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上。
陸懷安急衝衝去看了那些屍體,清一色的槍傷,一槍斃命,並沒有虐待的痕跡。他一一查看那些人,確實就是幫內派到“喬幫”的人,一個不漏,竟然連一個找錯的人都沒有。陸懷安當時就冷了臉,厲聲問,“還有誰知道這件事件?”
“石頭和這裏的幾個門衛。石頭一通知我,我就讓他們把消息壓了下來。”張力也麵色嚴肅,沉聲回答。
“力叔,你親自去葬了他們,就葬在陸家的青林園,另外好好撫恤他們的家屬。等天天一亮,我就去‘喬幫’!”陸懷安的拳頭捏的哢哢的響,臉上還是冷峻的神色。這麼多年,他已經太過內斂,特別是憶雪的離開,讓他把太多的情緒都藏得太深,既然沒有人在意他是什麼樣的心情,他又何必再勉強自己展開笑顏。
喬勝男大概還知道些什麼,但是他沒有時間等到喬勝男清醒過來,他身後還有一整個幫派的人,而且,憶雪已經回來了。不管彼此怎樣相處,他定要護得她一方周全。浮生易過,誰許他們一方安寧?
他把手伸進口袋裏,冰涼潤滑的琥珀在他的掌心慢慢溫暖。那個堅強溫暖的人能不能第二次溫暖他冰封起來的心?
應該不會了,陸懷安冷笑,看著不遠處走來的梁憶雪。他並沒有下令讓人限製憶雪的行動,但是隻要她一走出這個別墅區,就會一直有人跟著她!他麵若寒霜,這個女人,竟然真的蠢到還會離開!不管她出於什麼原因回來,但是隻要她回來,他就絕不會再放手讓她從他的視野裏消失!
天色太暗,梁憶雪走得近了才看到對麵垮著臉的陸懷安。他的薄唇抿得緊緊的,沉默不語,冷冷站在對麵看著她,視線像是利箭要把她射穿。她也停下步子,和他對望著,沉默。
要說什麼才能解開誤會,回到從前?又或者該怎樣才能說再見。
若不是憶雪那個噴嚏,兩人大概會就這麼站到天亮。夜裏的天氣很冷,憶雪之前就受了寒,這會兒又吹了冷風,感冒隨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