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縱一回?張力還愣在那裏,懷安已經拿著酒瓶子跌跌撞撞地走出門去。
聖誕夜已經過去,人群散去,整個別墅群都顯得空蕩蕩的,有一種曲終人散的淒涼。寒風一吹,他頭腦稍稍清醒一點,思緒不斷湧現在腦海裏。黑漆漆的天空裏飄飄灑灑的落下來,晶瑩剔透,這一朵朵的白色小花輕飄飄的灑落下來,輕盈旋轉。他咧了咧嘴角,憶雪怕冷,但是少有見過雪,A市下雪也少,她曾說,等下雪了要堆兩個雪人,要讓他們手牽手。
胃裏的東西一陣翻湧,他蹲在路邊吐了出來。由於他中午就出去找憶雪,晚上才回來,一直都沒有吃東西,晚上又隻喝了酒,還喝了那麼多,身體格外的難受。他不停的吐著,最後竟然吐出了血。
張力把他送到醫院,還是上次處理槍傷的那個醫生。醫生冷著臉,漠然出聲,“胃出血。你可以再試試不吃飯,多喝點酒,這樣你很快就可以胃穿孔。”
醫生才出門,張力就把門關上了。“你要放縱,我沒意見,但是你要把握好這個度!這次是胃出血,下次呢?你確實是個人,你一樣會生老病死!一輩子就這麼長,你母親的仇還沒有報,‘喬幫’也仍舊在跟我們幫作對!是,你重情義,可是你的情誼裏隻有愛情兩個字麼?”
“出去!”懷安拔掉手上的正在輸點滴的針頭,怒道。
張力也冷了臉,“隨便你,這不是我的幫派,我留在這裏也是因為對大嫂有愧,對老大報恩。若是他們指望不了你這個不孝子,我這個做兄弟的,也會為他們報仇!”說完摔門而去。
懷安沒有理會,掀開被子起身,連外套都沒有披,就起身往外麵走去。
雪還在下,揚揚灑灑的落了一地,地麵上白白的薄薄的一層雪。他隨手抓起一把,剛剛拔掉針頭的地方還在流血,鮮紅的血滴在潔白的白雪上,鮮豔刺目。雪,憶雪。
他呆呆在室外坐了一整夜,天亮的時候,地上的雪已經很厚了,他身上的雪也是厚厚的一層,像個寂寞的雪人。憶雪,你看,下這麼大的雪了,你卻不在,你要我和誰去堆那一對手拉手的雪人呢?
他拍幹淨身上的雪,回了醫院。說是放縱一次,就是一次而已。該報的仇還得報,該找的人也要繼續找!
憶雪,請你等著我,等我找到你,在這之前請等著我好麼?
憶雪早上起來的時候,窗外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下雪了?她披著衣服走到窗前,愣愣出神,A市竟然下雪了,那麼,那個人,他看到了麼?
她很少在A市見到下雪,她喜歡那種白茫茫的感覺,天地都融在一起,晶瑩純潔的雪花,短時間的出現,卻絢爛了一個季節。
那還是初冬,天氣剛剛開始變冷,她窩在他的懷裏,說要堆兩個雪人,一個是她,一個是他,手拉手,然後等到太陽出來的時候,一起化成一灘水,就再也不分開了。
多傻的話,戀愛中的人總愛說些傻話,做些傻事,卻總是樂在其中,甘願當那個傻子。
她打開窗,寒風呼呼的吹進來,刺骨的凜冽。緊了緊衣服,她從窗戶邊沿上抓起一點點雪,認真的做起雪人來。不一會兒就做好了兩個,她仔仔細細的做好了兩個雪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很小的兩個雪人,這樣,隻要氣溫稍微溫暖一點,他們就會融為一體了吧。
中午李君浩送飯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大雪之後的太陽格外溫暖,也格外刺眼。
憶雪就這麼癡癡的站在窗前,看著兩個雪人一點一點的融化,最後化成了一灘水。她忽然泣不成聲,為什麼,人不可以像雪人一樣?“融化在一起,就再也不分開了。”這話有多傻,人不是雪做的,又是誰說的,牽過手就能再也不分開。
這樣的話,隻有他那個傻子才會相信吧。不為別的,隻是因為這是她說的話。
李君浩默默地上紙巾,不會安慰,也無從安慰。這個愛情故事裏,從來隻有他們兩個人,即使他們分開,即使李君浩愛梁憶雪,即使他們現在分開了,李君浩也明白,這個故事裏,李君浩,隻是個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