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去王奶奶家時,王奶奶笑著說,他們全家要帶著她的小孫子出去旅遊,這段時間就不用憶雪是打掃衛生了,但是錢還是會照付,等一個星期後回來,她再繼續。憶雪拒絕了沒有工作就拿工資的提議,她是年紀不大,但是不表示她不懂事。沒有母親,父親反而需要她照顧,她早已經獨立。
回來的時候又經過那個精致的院子,還是忍不住又往裏麵看了看,吊床上空蕩蕩的,涼席被淋濕了,顏色都加深了一層。不知為什麼,沒有看到那個少年,心裏有淡淡的失落。
日子照常過,一個星期裏,憶雪仍然忙碌在各個家庭裏。地裏的菜種子已經發了芽,綠綠的,嫩嫩的,讓人看了滿心歡喜。
王奶奶已經回來了,她按照往常規定的時間去奶奶家打掃,路過那個院子,看了幾眼,還是沒有人。一個星期沒有打掃,奶奶家稍微有些髒,加上王奶奶、王叔叔他們旅遊買了很多東西,都需要收拾,花的時間也就比平時久了些。
憶雪收拾好,準備離開的時候,王叔叔的妻子許阿姨正在給他兒子試新買的衣服,5歲的小孩有新衣服穿當然高興,笑眯了眼地在母親懷裏撒嬌。這樣的畫麵看到過很多次,沒有其他人說起的那樣難過,隻是有些好奇,母愛究竟是什麼?
跟王奶奶告別離開,天已經快黑了,憶雪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再次經過那個院子時,是已經習慣性地往裏麵一瞥。還是沒有人,她扯著嘴角笑,莫非那天看到妖怪了?正準備抬腳走,院子的關得嚴實的大門旁邊,茂密的樹叢裏窸窣一響,忽然閃出來一個人。憶雪撫著胸口平息驚慌後,定睛一看,正是那個白衣的少年。
“你每次往這裏麵看,是在看什麼?”語氣冷冷的,連眼睛都危險地微微眯了起來,狠狠地瞪著她。
憶雪有些緩不過勁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回道:“對不起,我,我就住在這附近,隻是,隻是覺得這個院子太好看了,所以,所以每次過這裏的時候,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
聽完她的回答,少年仍舊是冷冷的打量著她,沒有回話,也沒有讓她走。她小心翼翼的呼吸,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正想著是不是該閉上眼拔腿就跑的時候,少年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走吧,我家院子裏沒什麼好看的,而且我父親脾氣不好,如果被他看到裏像賊一樣往我家院子偷窺的話,他一定會打死你。”
還是冰冷的語氣,隻是眼睛垂了下來,不再那麼淩厲地看著她。既然說了讓她走,憶雪便點了點頭,撒丫子跑起來,跑到不遠的地方還摔了一跤。爬起來,見少年還往這邊看著,嚇得趕緊回頭繼續往家裏跑。
自從那件事後,她還是要到王奶奶家裏打掃衛生,而每次經過那個院子的時候都會加快腳步,卻會豎起耳朵仔細聽。她發現裏麵有時候有音樂傳來,似乎是鋼琴,大多數的時候裏麵安靜得像是沒有人住。
有時候她會回憶起第一次見麵,正確的說,應該是她第一次見到那個少年時的情景。那樣恬美的院子加上這個安靜幹淨的少年,似乎院子裏的時間都走得慢一些。第二次見到他,卻是他冷著臉狠狠盤問他為什麼總是偷窺他的家裏,鄭重警告他遠離他的家。
這麼近距離的看到少年,聽到他冷漠警告的話語,隻顧著緊張他會不會找自己麻煩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少年長得什麼模樣。現在回想起來,少年比她高出半個頭,皮膚白皙,那張臉如人工水晶般幹淨,遠比第一次看見的那個模糊的身影來得真切,也更讓人懷念。
憶雪實在是太好奇這個院子裏究竟是住了什麼人,那個少年叫什麼名字,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什麼那麼大個院子裏似乎沒住什麼人,又為什麼他的父親不準她往院子裏瞧,難道她真的那麼像賊?畢竟隻是13歲的少女,也許早熟些,懂事些,卻始終還是個孩子,也就有那害死貓的好奇心。
她猜想,她從此會小心地過這個地方,也許再也沒有機會看到那個少年,更不可能知道他的名字。她以為那個少年連同那個靜謐的院子最終會成為她少年記憶的一塊,然後在流逝的歲月裏模糊。沒想到他們會那麼快再見麵,還是以她如此狼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