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秋自不會因楚玉娘的三言兩語便即作罷,當下又對她揖了一禮,說道:“想必玉娘已然知道尊師因何要出家了,難道你也忍心尊師就此出家,孤獨終生嗎?”
楚玉娘雖未自師父親聽出家原因,但她也猜出大概了,當時心裏還替師父不平,暗罵楚天秋負心人,所以當陳良向她探問蘇卿去向時,她竟不透一字。此時及見楚天秋親自尋來探問,且又那般焦急,之前對他的怒氣也消了大半。更何況楚玉娘也是極不讚同師父出家為道的。
此時她心裏還想道:“師父一生多難,甚是坎坷,先是昏死一十三年,本以為複活醒轉過來後,可以和楚師叔好事成攜,不妙蘇舜又橫裏殺出,隻怪楚師叔心誌不堅,又傷了師父的心,才使她生了出家之念。此時既見楚師叔尋來,可見我之前實是錯怪了他,他心裏對師父仍是情深愛重。”
楚天秋見她一直沉默不語,心裏著急,又一次揖禮,懇求她告之自己蘇卿的去向。
楚玉娘又想:“我若告了他師父的去向,確是違背了師父,若不告又實不忍就此見師父出家,從此孤一生。”心裏為難,竟不知如何是好。
隨又見楚天秋一臉的慌急和哀求,心裏頓時軟了,輕歎一口氣,說道:“我如對楚師叔說了,確是違背了師父,便是違背了師父,我也還是要向楚師叔你說的。師父去向離此並不遠,就在後山一處古洞裏。”又將去那古洞的路徑向他說了。
楚天秋歡喜非常,又向楚玉娘深施一禮,謝過她的指點,然後便急衝衝去了。
陳良還要跟去,卻給楚玉娘一把拉住,嗔道:“你這傻子,跟去作甚?”陳良頓時恍然,哈哈一笑,便收回了腳步。
當楚天秋聽楚玉娘說出蘇卿就在山後古洞裏時,心裏想起,咐道:“之前曾聽卿妹說起過,她與青青公主曾在一座古洞巧得前古寶物,而那古洞就在山後不遠處,我怎竟將此洞忘卻了呢?真是不該呀!”甚覺懊惱。
既知蘇卿的去向,楚天秋便依著楚玉娘所指示的路徑,出了道觀,轉向山後,往那古洞飛去。
那古洞離道觀雖不甚遠,隻不過十數裏的路,但中間盡是懸崖陡壁,無底深淵,凡人絕難攀越的過去。當年蘇卿和葉青青還因有靈猿阿金所領引,才能尋到那古洞。
楚天秋雖知古洞方位,但無楚玉娘詳說路徑,也絕難尋得的。加之此時天已大黑,淡雲遮空,無星無月,楚天秋仗著雙目如神,又可暗裏視物,也費了好大的周張,才尋到了那古洞。
落在洞前,隻見洞口足有人高,原前攀附糾葛在上的藤蘿等物已給清理幹淨,顯出黑漆漆的洞口,也不知裏麵有多深。
因見洞裏沒有光亮,楚天秋也不敢冒然就進,站在洞外,向裏麵高喊道:“卿妹在裏麵嗎?我來見你了,能容我一見,並對你說幾句肺腑之言嗎?”唯聽空穀回音,卻久久不見裏麵有回聲。
楚天秋又道:“卿妹,我知道你在裏麵,容我一見可以嗎?”仍不見洞裏回音。
楚天秋兀自不死心,接連又喊了幾遍,夜靜穀空,聲音傳出老遠,回音更久久不絕,盡是“見我、見我”,好似老天都在替他回答一般。
忽然天空中雲破月現,一輪弦月剛剛升上山巔,淡淡的清輝下泄在幽穀中,山原林木,如被銀裝,四圍風景清麗如繪。原來竟已到子夜了。
楚天秋一心直在洞裏蘇卿的身上,哪有心思觀賞穀裏夜景。又因這久都不見洞裏有回音,心裏正躊躇自己是否尋錯了地方,但又不敢往別處尋去,心裏想道:“玉娘絕不會騙我,卿妹定在這洞裏,隻因她怨我太深,所以才不願見我,我索性就守在這洞外,早晚都要求得她見我就是了。”
想及此,心裏坦然,索性盤膝坐在洞外,對著洞裏說道:“卿妹,雖然你不理我,但我也知你就在裏麵。你既不肯容我見你,那我就在外麵等,直等到你回轉意,肯見我不可。”
隨著月兒升到天中,又鬥轉星移,東方漸漸現出魚肚白,楚天秋竟在洞外守了整整一夜。好在時下正當盛夏,夜裏清涼,楚天秋又是修為深厚,倒也不覺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