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三人麵麵相對枯坐,誰也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王八六哈欠一聲,說道:“天快亮了,我也要睡了。”說完,隨手一揮,熄滅了龕台上的蠟燭。
楚天秋見他離蠟燭較遠,少說有一二丈,竟給他輕輕一揮,便即熄滅,心裏也不禁吃了一驚,口裏喝了一聲彩,道:“好俊的功夫!”
黑暗中,隻聽王八六笑道:“你練過功夫嗎?”
楚天秋道:“我隻看別人練過,自己卻沒練過。”
王八六道:“這就不怪你會看錯了。”
楚天秋咦道:“我看錯了?你滅蠟燭所使的不是功夫,卻又是什麼?”
王八六道:“世上任人功夫再深,也不可能隔著一二丈遠熄滅蠟燭,我剛才所使的不是功夫,卻是法術。你隻是個凡人,當然看不出來了。”
楚天秋又豈會看不出,就在剛才看王八六揮滅蠟燭時,隨手閃過一片紅光,一現即沒,已然看出所使得隻是一些極淺顯的邪門妖術,之所以這麼說,故意做作罷了。
於是,楚天秋故意裝作糊塗,說道:“我倒也聽人說過,神仙都會法術,難道你們都是神仙嗎?”
王八六雖聽他問得幼稚,但又見他將自己兩人當作神仙,心裏也不禁暗自得意,笑道:“你那此隻是道聽途說罷了,我們又是那是神仙了,離神仙可差著十萬八千裏呢。”
楚天秋道:“你們不是神仙,又怎能指使著一些死人聽你們的擺布呢?”
王八六本就善談,又喜楚天秋幼稚無知,心裏高興,再無睡意,侃侃而談地道:“我們傳會了門法術,能驅鬼行屍,所以那些死屍便乖乖地聽我們的話了。”
楚天秋雖聽對方說得不近不實,顯然為自抬身份,未說實話,心裏也不由得一動,看出兩人便是會一些邪門妖術,但真正能驅鬼行屍的竊門還有兩人手執的幡帳上。
雖在黑夜當中,但楚天秋雙目如神,依然看得真真切切,那幡帳兩人寸步不離手,此時就倚放在身邊,幡帳上繪著一些符咒,先看並不顯得如何起眼,此時暗夜裏卻見那些符咒隱隱發著幽光。
楚天秋心裏好笑,咐道:“你們若非仗著那幡帳,又如何能驅得動那些死屍,欺我不知,我索性便與你玩到底。”
隨即心裏一動,又想道:“眼前這兩人能驅鬼行屍,難不成正是我要尋找的那個神秘部族?”越想越覺可能,當下又試探著問道:“外麵那麼多死人,難道本時就都是你們倆人趕屍嗎?”
王八六道:“死人雖多,但甚是聽話,我們要他們往東,就絕不往西,所以每次出來趕屍,也無需太多的人,兩個足矣了。”隨即又滔滔不絕地說道:“你想,天下死在外麵的人何其的多,若隻我們兩人忙也忙不過來,當然得有聚屍,還有趕屍的,待到了地頭還有散屍的。”
楚天秋道:“你所說的趕屍我倒明白,你倆便屬趕屍的,至於聚屍和散屍又是什麼意思呀?”
王八六道:“聚屍便是將散落在各處的死人彙聚在一起,然後交由我們趕屍的趕到指定地點,再交給同夥,由他們分回到各自原籍,故稱為散屍。所以趕屍人不需要太多,但聚屍和散屍卻需要很多的人手。”
楚天秋裝作恍然大悟,噢了一聲,又道:“那你們一夥得有很多人了!”
王八六歎道:“我們本都是同族人,好些年前還是人丁興旺的,但近年來卻越來越少了。”
楚天秋心裏一喜,暗道:“你們果然便是我要找的人了,找來找去,卻在這裏給我碰上了。”
這時,本以為睡著的泥蚯蚓忽然睜開雙眼,射出如電般的目光,向楚天秋看了一眼,也未看出疑點,隨又向王八六叱道:“禍從口出,難道你就不怕回去受到門主的懲罰嗎?”
楚天秋聽了,心裏一怔,暗道:“怎麼又出來了門主?既然是同一族部的人,首領難道不是族長嗎?難道我想錯了,他們並不是我要找的人!”
因見那泥蚯蚓對自己起了懷疑,不便再多問,遂住口不說了。
王八六對泥蚯蚓道:“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
泥蚯蚓哼了一聲,道:“你倆在那唧唧喳喳地說個沒完,我又如何能睡得著。話不要多說,還是閉口睡覺吧。”
王八六道:“就你疑神疑鬼的,他隻是個遊方郎中,又知道個什麼,便是給他聽了怕也不懂,你又擔心個什麼。”竟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