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一會兒,朝旭漸高,轉成白陽曙天,滿山大地,齊現光明。晴空萬裏,蒼蒼一碧,越顯得天宇空曠,光景無限。
楚天秋看到眼前日出美景,心裏惆然一消而去,端得賞心悅目,胸襟開朗,心裏暗道:“如此美景,坐船卻是萬萬看不到的。”在山嶺上立了一會兒,然後將那方錦絹珍而收起,長吐一口氣,快步走下山嶺。
楚天秋隻見群山綿亙,崗嶺起伏,也不知此處何地,辨別方向後,一路向西走去。群山中小徑交叉縱橫,一不留情就許迷路。好在楚天秋會飛遁之術,隻要走到絕徑便飛起空中,尋到正路方使落地,再繼續前行。
時到中午,楚天秋已然行出了二三百裏。這時正當前方無路,危崖矗立,無可攀援,隻得飛起空中,躍過高崖,便見下麵群山環抱中,現出阡陌人家,竟有一處小鎮。
楚天秋正覺肚餓,見有小鎮甚是歡喜。又恐駭人耳目,便在鎮外無人處遠遠落下,然後步行進鎮。
鎮並不大,隻有五六十戶人家。街道上人來人往,兩旁各色鋪店齊全,一派殷實安樂的景象。
楚天秋選了一家小酒店,裏麵窗明桌淨,倒也幹淨整潔。楚天秋叫來小二點了幾樣當地特色吃食。不一會兒,吃食上來了,果然色香味俱佳。
楚天秋吃得正香,忽聽臨桌有人曼聲唱道:“鶴鳴於九皋,聲聞於野,魚潛在淵,或在於渚。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蘀。他山之石,可以為錯……”歌聲高吭,鏗鏘悅耳。
歌聲甫一入耳,楚天秋便已聽出對方唱得正是詩經中的《鹿鳴》,聽對方唱得動容,不由轉頭望去,隻見臨窗桌旁坐著一位腰係長劍的白衣男子,約在二十上下,一頭黑亮垂直的長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隼,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
那男子也正向楚天秋看來,二人四目相對,那男子微微點頭示意,繼續一邊擊箸,一邊旁若無人地呤唱道:“鶴鳴於九皋,聲聞於天。魚在於渚,或潛在淵。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歌聲一住,餘聲猶在,回味綿長。
楚天秋聽得入神,不禁鼓掌讚道:“好!”
那男子聽楚天秋讚好,甚覺意外,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開口說道:“看兄台文質彬彬,卻又氣宇不凡,當是進京趕考的式子了?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楚天秋見對方談吐不凡,心裏油然生出好感,忙及回道:“在下楚天秋!也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樊初陽!”那男子笑問道。
楚天秋向他揖拳道:“樊兄有禮了!”隨即又道:“適才多有唐突,樊兄莫怪才是!”
樊初陽笑道:“我也是興之所至,胡亂唱起,有辱尊聽,楚兄莫好!”
楚天秋越發生起一種親近之感,笑道:“我與樊兄一見投緣,甚想多多親近,樊兄若是不棄,何不移尊到鄙桌,我們同飲如何?”
樊初陽也不猶豫,當即說道:“好!那我就多有打攪了!”隨即招呼小二將已桌上的酒菜一並移到了楚天秋的桌上。
楚天秋初結交到氣味相投的朋友,也甚是歡喜。兩人邊吃邊談,甚是投緣,俱有一種相見恨晚之感。
樊初陽忽問道:“如我猜得不錯,楚兄當是要進京赴考的吧?”
楚天秋道:“我本無心仕途,實是家父母殷切甚深,我又不便弗逆,隻得硬著頭皮到京城一試了。”
樊初陽笑道:“從楚兄談吐中,便知楚兄胸有錦繡,學富五車,此去京城必能高中。”
楚天秋擺手道:“高中與否,並非我所願。”隨即又道:“在這能與樊兄相遇,實是幸至!不知樊兄欲往何處,又是否同我一路?”
樊初陽笑道:“我與楚兄並非同路……”說到這裏,忽然頓處,眉頭微皺,臉顯異樣,好似聽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