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騎在馬上的杜爾德見一些明軍將士仍在府衙大門之外與清軍死戰,於是對著大隊清軍喝喊了一聲,他料到朱聿鍵十之八九就在這府衙之內,他可不願意因耽擱而出現意外,他想生擒這位皇帝獻俘北京。
眾清軍聞得杜爾德令下,於是紛紛張弓搭箭射向院門之處的人群,那些死戰的明軍合著一些清軍紛紛中箭倒地,戴俊霹也被射中數箭,但仍拚足氣力,瞪起通紅的雙眼,右手持刀,用左手扶住院門不倒。
一些衝到院門的清軍見戴俊霹如此神態,一時也心存恐懼,畏縮著不敢上前。
“都給本統領滾開!”杜爾德見狀翻身下馬,提著大刀緩緩走向戴俊霹,待到跟前,杜爾德大喊一聲“殺!”舉刀就往戴俊霹頭頂劈去,但就在將要劈到之時,也不見戴俊霹舉刀相迎,杜爾德心下疑惑,那刀也隨之擦著戴俊霹的頭顱落了下來。
看來此將已經戰死了!心下想著的杜爾德提刀走到戴俊霹的麵前,將手撫向他的臉龐,試圖將其怒瞪的雙眼揉上,哪知剛一使勁,那戴俊霹就直挺挺地僵撲著倒了下來。
“抬下去厚葬。”杜爾德小聲對隨扈在後的巴牙喇兵吩咐了一聲,隨即朝著身後大吼一聲,“都給本統領快快殺進院內!”
此時還在後院苦尋繩索的朱聿鍵聞得清軍已衝進院門,惶急之間也不再想著上吊了,急切中抽出寶劍,就要往那脖子上抹,那王世敏見朱聿鍵自刎,連忙跪下說道:“老奴恭送皇上升天。”說著竟然泣不成聲。
哪知朱聿鍵已是雙手亂抖,抹了一下,也隻是在脖子上劃出一個口子,朱聿鍵見著流出的鮮血,雙眼已是發暈,乃投劍於地道:“朕已手軟,還煩請公公送朕上路吧!”
“皇上啊,老奴豈敢弑君?此事還須皇上自行了斷!”王世敏說著對朱聿鍵磕頭不止。
“你難道想要抗旨不成?!”朱聿鍵此時已生怒氣,不由對跪在地上的王世敏猛踢了一腳。
“老奴不敢。”見朱聿鍵發怒,王世敏隻得顫顫巍巍地從地上拾起寶劍,然後緩緩站起身子,隨即暴吼一聲,“錦衣衛何在?!”
隨著聲音,院內人群中站出數人:“總管大人有何吩咐!”
“即刻送皇上歸天!違令者斬!”那王世敏見錦衣衛仍在猶豫張皇,乃厲聲令道,“用弓箭!”說罷就朝著朱聿鍵緩緩跪下,“皇上先行一步,老奴隨後就到。”
“快射!”朱聿鍵見已是拉開弓來的錦衣衛遲遲不敢放箭,於是挺直了身子朝著他們厲聲喝道。
“噗!噗!噗!”幾支箭帶著嘯音射進了朱聿鍵的胸膛。朱聿鍵隻覺得一股劇痛彌漫開來,胸口似被大石壓住,想要喊出一聲已是不能,隻有那眼睛還能看向天際。“我大明真的是氣數已盡麼?”帶著這最後的發問,朱聿鍵趔趄著倒了下去,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皇上啊!”知府蔣祖敏見朱聿鍵殉國,發出一聲悲喊,然後拔出寶劍,就往脖頸上一橫,就見一股鮮血噴濺而出。蔣祖敏試圖挺直身子,可渾身已是顫抖不停,最後抱住一根廊柱,但還是慢慢順著廊柱倒在了地上。
“都給本統領住手!”隨著一聲大喝,杜爾德在一群巴牙喇護兵的簇擁下衝進了後院,“大清皇上和攝政王恩澤廣袤,歸順者一律免死!”
杜爾德喊罷此話,見一些明朝官兵正跪在一個身穿黃色龍袍的死者周圍,乃對著眾人大聲喝問道:“死者可是唐王朱聿鍵?”
“呸!大膽清酋,竟敢直呼我皇上聖諱?”跪著的王世敏緩緩從人叢中站起,朝著杜爾德大聲叱道。
“你是何人?”杜爾德想不到竟然有如此膽大之人,膽敢對著自己嗬斥!
“咱家乃大明皇上禦前總管王世敏!我等將隨皇上而去,你等還不快快滾了出去!”那王世敏說著,就朝那杜爾德走了過來。
“原來是王公公,本統領久仰大名!”杜爾德朝著王世敏一拱手,接著說道,“現唐王已薨,其餘人等徒死無益。我朝素來敬重忠義之士,若你等歸順我大清,定受重用,還請公公三思。”
“哈哈哈!”王世敏大笑數聲,然後一臉的鄙夷對著杜爾德說道,“咱家侍奉皇上多年,豈能俯身侍狗?”說著,他轉身對仍在地上跪著的明朝官兵朗聲問道,“你等可願侍狗乎?”
“我等誓死也不降清虜!”眾人齊聲喊畢,紛紛抽劍拔刀,就在朱聿鍵屍身旁邊自刎倒地。
“死得好!死得壯烈!”王世敏眼中淌出一行熱淚,然後朝著天空大喊一聲,“皇上啊,老奴來了!”喊罷,就猛衝幾步,一頭撞在了院內的廊柱上,頓時腦開殼裂,身子倒在了塵埃之中。
“忠勇之士,真是忠勇之士!”看到此番情景,杜爾德喃喃念叨了幾句。此時,他已完全沒有了取勝後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