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藩與清軍血戰的同時,朱聿鍵等一行人在王世敏等人的護衛下,匆忙由關帝廟後門而出後,就直奔汀州城,待到城下,因為有了事先通稟,進城之事倒也順利。
汀州知府蔣祖敏見皇上駕到,趕緊將皇上和曾皇後等內眷安排到府衙院內,諸事停當後,蔣祖敏及汀州守將戴俊霹就率著府上的一班官員前去書房給朱聿鍵請安。剛至書房門口,就被太監總管王世敏給攔住了:“皇上多日勞頓,現已歇息,各位大人還是請回吧。”
“皇上既是歇息,還請總管大人轉稟,堅守贛州的兵部尚書楊廷麟已派出五千軍馬勤王,現人馬已到瑞金,離汀州已不過百裏。但眼下汀州守備單薄,守城將士不足五千。微臣以為皇上不如即刻起駕往瑞金而去,以保無虞。”
蔣祖敏說的可是大實話,他對在強悍的清軍麵前守住汀州完全沒有把握,更何況若是朱聿鍵被圍於汀州,即使清軍一時不能攻下,那清軍也會越來越多,這汀州城遲早會被清軍攻破,這可是關乎皇上和社稷的天大之事。
王世敏聽罷蔣祖敏所說,認為有些道理,想著當時若能勸諫皇上聽從周之藩的建議,不在關帝廟裏待上那半個時辰,也不會出現今日那麼危急的事情,說不定那清軍已將周之藩殺敗,正在往汀州而來。想到這裏,王世敏心中突然狂跳不止。可眼下朱聿鍵剛剛睡下,如何方能催促皇上起身呢?
“各位大人速去做好皇上起駕的準備。皇上那邊,本總管自會去說。”說罷,王世敏就轉身急匆匆地進去了。
那王世敏還真有些辦法。轉眼間,王世敏就合著一位小太監輕手輕腳地來到了府衙內的書房,見朱聿鍵仍在書房裏的臥榻上小睡,於是對著那小太監使了一個眼色,那小太監即將托於手中的托盤合著上麵的茶盅茶壺往地上一摔,隻聽得“嘭隆”一聲脆響,把那正在夢鄉之中的朱聿鍵給生生地嚇醒了。
“你這奴才竟然如此不會辦事!驚擾了聖駕,其罪當斬!”朱聿鍵看見王世敏對著跪在地上的小太監嗬斥不已,於是勸解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他非有意為之,朕看還是饒過吧。”說罷此話,朱聿鍵伸出雙手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道,“朕看此地不可久留,清軍若知朕在此地,定然派大軍來攻。不知勤王軍馬已到何處?”
“皇上聖明!”王世敏巴望的就是朱聿鍵的這個主意,“蔣知府已派人做好起駕準備,現楊尚書派出的勤王軍馬已在百裏以內,我等往西就會會合!”王世敏說此話時不由有些心情激動。
“傳朕旨意,即刻起駕。”想著即將逃離險境,朱聿鍵不由在心底放下一塊石頭。
但朱聿鍵高興得太早了,因為他此時所做的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此時汀州城的東門外正聚集著近百名身著明軍服飾的人馬,他們正對著城頭高叫,要守城的明軍將士趕快開城放他們進來。
東門守將是遊擊高棟,他聞得城下鼓噪,乃從城樓上探下身子觀看,看出是明軍的敗兵,於是對著城下大聲喝問道:“你等是何處人馬?”
聽到高棟喝問,城下敗軍中轉出一將,隻見該將渾身是血,連露出頭盔的須發也是斑斑血跡,此將也不發話,隻把雕弓拉滿,朝著高棟就是一箭射來,隻聽“砰”的一聲,那箭擦著高棟的耳朵已深深射入廊柱,把高棟驚出了一身冷汗。
“我等乃皇上的禦林軍!”那將對著城頭一聲高吼,見城上守軍已是噤若寒蟬,乃接著道,“清虜追兵就在身後,若你等誤了我等進城護駕,老子定然砍下你等首級!”
正喊之間,高棟從城上看到,城東兩三裏之外已有清軍騎兵朝著這邊過來,那馬蹄激起的灰塵已是彌漫至天際。
“速速打開城門!”高棟見情勢緊急,連忙呼叫士兵開城。
“高將軍且慢!”一旁的典使趙琦見高棟急著打開城門,乃從旁製止道,“城下軍兵既然自稱是皇上的禦林軍,那皇上身邊的太監一定識得。我等何不喚一兩個太監火速來此辨識,以防不測?”
“清軍就在他等身後,現今喚人已是不及。再則這些皇上身邊的侍衛,我等也惹他不起,這耽誤護駕的罪名你能擔得起麼?”高棟已被剛才的那一箭震懾,此時隻想趕緊把城外的這些個閻王小鬼放進城來,免得再惹出事端。
“若城下這些人等是清軍假冒而來,我等豈不是開門揖盜?”那趙琦接著急急說道,“那就趕緊讓城下軍兵摘去頭盔,若無鼠尾小辮,則放他等進城。”
“若是令他等如此,定會被視作有心刁難。”高棟沉默片刻接著道,“他等隻不過百十號人,本將軍這裏有四五百軍士,即使有變,亦可彈壓。你速速布置軍兵做好準備即可,快去!”
吊橋一放,城門一開,那些個敗軍就趕緊湧進城來。怕受到怪罪的高棟率著幾個親兵已迎在城道邊,臉色透出幾分惶恐。
“小小遊擊,竟敢對本將軍百般刁難,還不給我快快拿下!”騎行在馬上的那員將領朝著手下大呼一聲,就見幾個軍兵提刀朝著高棟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