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過去之事,悔之何益?”阮大铖見馬士英傷悲,也不覺憐憫心起,想著馬士英昔日對自己的眷顧擢拔,一時竟覺得有些對他不住,“這也是天意使然。阮某想那時即便閣部大人急流勇退,做那避世絕俗之人,那些東林黨人就會輕易將我等饒過?不定還是興大獄,查同黨,哪裏會有安寧?閣部大人洞明博曉,緣何在此處想不過來?”阮大铖的這番話,雖是推諉遣罪之詞,卻也是句實話。
馬士英想著此話有理,又見阮大铖對自己重顯謙恭,乃對阮大铖說道:“馬某亦知後悔無益。而今之際,士英雖負謗世惡名,卻也還想做一個忠臣!”馬士英鏗然地說出此話後,隨之眼裏又流露出一絲無奈的悲傷,“可惜馬某麾下隻有葉承恩、趙體元兩位總兵,前次兵進餘姚,被清將張存仁所敗。現所剩人馬不滿一萬,又缺錢糧,真不知如何是好。”
“那朱大典昔日幸得閣部關照,方能留下老命。此番若能送來銀子,閣部大人可留下些許自用,倘方大帥問及,大铖將為閣部大人周全。”阮大铖覺得自己能在方國安的跟前說得上話。
“隻恐那方大帥還怨恨著士英!”想著在自己的極力鼓動下,方國安率兵攻打杭州被清軍擊敗,不光折損了不少人馬,連方國安的兒子方士衍也歿於陣中,“隻要能弄來銀子,我等不要也可,士英實實不願嫌隙再生,誤了朝廷的抗清大計。”馬士英這會算是看明白了什麼才是大事。
正在話間,有軍校進來稟報,說是前往金華下書的信使已回嚴州,正在門外候見。
“快快傳他進來。”馬士英如吃了仙藥一般來了精神,興奮地急急喊道。
那信使進得門來,見著馬士英和阮大铖,“撲通”一聲就跪拜在地上,聲音嗚咽地哭道:“小的著實無能,小的沒有為大人辦好差事,還請大人治罪。”
“那朱督師可有書信?”阮大铖見一旁的馬士英已是兩眼發直,身子顫抖不停,連忙喝問那信使。
“那朱大典並未回書,隻是托小的帶回口信。”此時信使已是不敢抬頭。
“那你還不快說!”
“朱大典說:‘魯王除去監國名號聽隆武號令,借餉之事還可商量,否則,不懼刀兵相見!’”信使見阮大铖聲色俱厲,也隻得把朱大典的原話帶到。
“老,老,老匹夫!”馬士英哆嗦著說出這句話後,就口角流涎,昏厥了過去。
那王體中因和金聲桓不睦,一直想著在攻占江西之地後就和其分道揚鑣。卻不料金聲桓並不急於攻城略地,以至於到了順治三年的三月,江西的不少州縣還在明軍和一些義師的手中。
“他娘的,那姓金的不拿我等當人,待老子謀得機會,好歹取了他的狗命!”和王得仁等一班原大順軍的幾個將領正在邀月樓上喝酒的王體中想著今日早上因和金聲桓意見相左而出言辯爭時,那金聲桓竟然當著眾將嗬斥他賊性不改!不由得再次怒衝腦門,把酒碗猛地往桌上一頓,咬牙切齒地罵出了聲。
“王哥小聲!”王得仁見王體中嗓門太大,忙在一旁小聲地勸解道,“此地人來人往,耳目繁雜,若是招來禍事,俺們吃的可是眼前虧。”
“老子實在是忍不下這口惡氣!”王體中端起酒碗一飲而盡,用筷子夾起一隻雞腿塞進了嘴中,“姓金的仗著讀過幾天書,就他娘的自認清高。老子們幹著刀口舔血的勾當,無功倒也罷了,還處處找俺們的不是。”說罷此話,王體中吐出了雞腿骨,但聲音卻是小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