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已幾番打聽,眾口一詞。黃某曉得此事厲害,豈敢馬虎?”
“如此最好!”侯峒曾接著說道,“蘊生公,你可速速令人知會陸文煥、龔用元等,令其立時齊集月湖浜一帶義師,於今夜寅時二刻偷襲駐於月湖浜的清軍,不得讓其漏網一人!”
看著拱手而去的黃氏兄弟,侯峒曾向著天空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嘉定之圍看來有望解之矣!”
但他們誰也沒有料到,他們已然掉入了李成棟布下的陷阱。
李成棟自從李成林死後,雖然是痛苦萬分,報仇心切,但多年的征戰生涯使得他還保持著一份清醒,知道不能一味地蠻幹。他清楚地知道,要攻下嘉定城,必須徹底擊敗在城外不斷騷擾的鄉兵,隻有這樣,才能截斷城中陸續獲得的支援,也才能使自己一心一意的攻城。
正當李成棟苦苦思慮如何才能將嘉定四周的鄉兵圍殲時,徐元吉來報,說是太倉州的鄉兵首領浦嶂、浦喬兄弟二人前來投順李成棟聞訊大喜,趕緊令人將浦氏兄弟叫入帳中。
那浦嶂、浦喬進得大帳,見李成棟高坐於帥座之上,威凜之氣逼麵而來,不覺心慌氣促,急忙雙膝跪地,伏地稟道:“小民浦嶂、浦喬,特來向大帥請罪!”
李成棟見二人渾身顫抖不止,心下已知可為,但仍覺得要繼續施以重壓,讓其肝膽俱寒,於是在帥座上向下慢聲問道:“你等前來向本帥請罪?敢問何罪之有啊?”
“我等一時糊塗,對抗天兵,罪在不赦。”那浦氏兄弟見李成棟話語陰沉冷峻,頓時身如篩糠,頭也不敢抬起半分,隻是在下顫聲地應答。
“來人啊!給本帥將這兩個刁民推出轅門外斬首!”李成棟要緊不慢地喊了一聲。
兩旁侍立的親兵聞得令下,一起上前將兄弟二人捆得如粽子一般,不顧浦嶂、浦喬的哀聲求告,往帳外就推。
“大帥且慢!”一旁的徐元吉有些急眼了,這浦氏兄弟可是給了他不少銀子的,他也曾經向這二人擔保投降後會委以重任,現在連性命也給丟了,那事成以後答應的重謝不是也泡湯了嗎?
“慢著。”李成棟喝止住親兵,然後用取笑的口吻向徐元吉問道,“難道徐將軍要為這刁民求情不成?”
“這兄弟二人前來順清,欲在大帥帳前效力,不知大帥緣何要將他們處斬?”
“他等難逃詐降之嫌,本帥寧可錯殺三千,也決不能讓其壞了大事!”李成棟順手捋了捋胡須,然後端起茶盅深呷了一口。
“大帥饒命!我等不敢欺瞞大帥,實是為大帥效命而來!”那浦嶂雖被綁縛,但乞命心切,仍掙紮著向李成棟苦求。
“諒你等也不敢!”李成棟將茶盅向一旁的茶幾上重重地一放,那茶水都濺了出來。
“浦嶂聽著!”李成棟眼光如刀鋒一般射向浦嶂,聲音如滾雷般響起,“你即刻就給本帥滾回太倉,繼續統領你的鄉兵。若侯峒曾黃淳耀等逆首有何動靜,即時報於本帥知曉。前來致書須是你兩個互不知曉的心腹之人且前後書信要有一字之差!如你辦得事好,待攻下嘉定後,本帥定在豫親王麵前保你個嘉定知縣的前程。”“你的兄弟浦喬就留在本帥營中為質,若你使詐,本帥就叫他人頭落地!”
待浦嶂、浦喬兄弟和一幹人等退出大帳後,李成棟對著徐元吉說道:“你速速交一千兩銀子到元胤處,老子知曉你等受下許多黑錢!”
徐元吉聽得此話,不覺心中暗暗叫苦,雖然他知道李成棟根本不會深究自己收受浦氏兄弟賄銀的事情,但要奉上千兩白銀,還是難免有些肉疼:“小弟家眷俱在陝西鄉下吃糠咽菜,想著高堂和妻兒苦痛,就受了那浦嶂兄弟的供奉一千兩,大帥若盡數拿去,豈不是讓小弟竹籃打水?還望大帥體恤,給小弟留下些銀兩。”徐元吉光此次就收了五千兩銀子,但他仍涎著臉向李成棟哭窮。
“你娘的就是會給老子裝蒜!若你還是叫窮,老子就讓你交出五千兩銀子!”李成棟看著一副哭臉的徐元吉狡黠地說道,“你整日裏做著那屙金溺銀之事,本帥豈會不知?本帥即刻派元胤去你營帳中搜找,若找不出五千兩銀子,老子倒賠你一萬兩銀子,如何?”
望著呆站著不知如何應答的徐元吉,李成棟哼了一聲:“滾吧!趁本帥在未改主意之前快去辦理軍中的緊要之事!”